十八

南海心想，彩珠第一次从青石眼中消失，肯定是被寒光中的盗珠人偷走的，盗珠人肯定随身带着这颗彩珠，想到瓜皮帽中偷第二颗，但偷鸡不成蚀把米，被瓜皮帽抢回去了。但盗珠人不死心，第三次去偷彩珠时，恰好被喜鹊看见了。第四次去到珠时，是被南海看到的，并被六个彩珠抢回了半颗。

青石眼继续说，没多久，寒光和彩珠又消失了，我们的眼睛复明了。

在一个半轮明月高悬的夜晚，还不到一个时辰，这束寒光又从半轮月亮上直射入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和家人的眼睛又看不见了，但这次没有了彩珠只有寒光。刚刚你们来到这里时，寒光好像怕你就逃走了，我们全家的眼睛又复明了，并留下了感激的泪水。

金辉见南海看着那块青石在念念有词，眼神不是之前的惊恐状，而是平和安详的，也就没说什么，站在一旁看远处的农田。

南海也抬头朝蜈蚣桥的方向望去，只见蜈蚣桥上空有一点彩光向青石射来，青石上奇怪的长出了一朵红帽白把菌子。

南海知道这是祖父将绿茶杯在老宅中改变位置后隐形移动过来的。

金辉也许知道这种菌子不是一般的菌，你没有去捡它。只是说，之前看见这坨青石不安的心理现在没有啦！心情像天上的云一样轻松，我想你也一样。我们去砍菜吧。

南海应声道，好的。

南海回家后问祖父，为什么红帽白把菌子隐形移到青石上？祖父说，菌子长在青石上几个时辰后，那股寒光在很长一段时间就不敢刺瞎他的眼睛了，寒光中的盗珠人来水朝寺做坏事时，就会有所顾忌。因为山神会把它做的坏事录入眼睛的。

南海很着急地说，今晚就是双十六了，可那半颗彩珠还没找到，这可怎么办呢？祖父说，只要内心干净，眼睛清澈，就能看见。

祖父说话时原来慈祥的微笑又出现了。

南海还是不理解祖父的话。祖父说，功夫不负有心人，万事只要尽力就行了，快去吃早饭吧，祖母给你留着你最爱吃的蒸肉饼。

晚上9点多钟，南海一家人都上床睡觉了，只有祖父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抽旱烟。时不时呷一口绿茶杯中的龙井。祖父对祖母说，今晚是月圆之夜，小花园里的夜来香开的正浓，飘香四溢的，我做一下，一会儿就到小花园看看，你们先睡吧。

南海这几天寻珠有一小点劳累，早早的请完安就睡了。他知道祖父到时会叫他的。

快到11点的时候，南海在睡梦中闻到一股特殊的旱烟味，一束月光从楼梯的缝隙中透进蚊帐中，那股淡蓝色的烟在这束月光中，慢慢的飘游、起伏、萦绕。南海立马起身，穿上衣服梦游般走进这束蓝烟萦绕的月光中。月光从床上移到床下，再从床下移到客厅，从客厅移到门外，门是半掩着的。祖母在床上看到南海随月光走出门外也没有出气。

南海走出门外，晚风一吹，淡烟萦绕着的月光就自然散去。南海一下清醒了，见祖父坐在小花园中的一个石凳上，龙盘中托着绿茶杯，双腿又托着龙盘，微笑着招手示意南海过去。

子时的夜空万籁寂静，花香月圆，河水欢笑。南海湾着腰，仔细观看绿茶杯里面的月光。月光很浓，呈鸭蛋绿的色彩，与周围空灵的月光形成一鲜明的对比，南海有一种想抬起来喝到嘴里的冲动。祖父微笑着点了点头。

绿茶杯中月光如河水透明，南海慢慢的喝下鸭蛋绿的月光，感觉有一股淡淡的夜来香的花香和甘甜清凉的味道。

不一会儿，这股月光从南海的头顶升起，慢慢的在夜空中飘向孤墙的墙洞。当这团月光聚满墙洞时，山墙中的沙泥就顺时针旋转起来，色彩渐渐的变成了鸭蛋绿。鸭蛋绿中有数不清的星星在眨眼，如同成千上万的萤火虫组成的漩涡。

一会儿，这团旋涡移动到绿茶杯的正上方，比花园中的杨柳树高一点。

绿茶杯中落满了亮晶晶的萤火虫般的光点。光点跳跃了几分钟后变成了翠绿色的青草。漩涡中传来空阔的童声，各回各的家，天地子夜开红花。话音刚落，青草丛中竟然冒出了七朵红帽白把菌子。

南海惊奇的望着祖父。月光下，祖父的白山羊胡须如同白色的翡翠一样。祖父慢条斯理的说，你找回的那半颗彩珠实际上是一颗，另一半因为彩珠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关就隐形了，只有内心平静，眼睛清澈的人才能看见。

南海拍拍后脑勺说道，我现在明白了，怪不得您一点都不着急。祖父接着说，但是隐形的那一半盗珠人是看不见的，还以为把它遗忘在什么地方了呢，正在到处寻找，这段时间水朝寺是太平的。

说话间龙盘中的青龙复活了，他吞云吐雾的沿绿茶杯旋转三圈后，盘旋着停留在杯口。七朵红帽白把菌子跳到龙背上，龙托着它们飞进头顶上的漩涡。

漩涡移到孤墙上，七点红宝石般的光斑在鸭蛋绿的漩涡中闪了几下，漩涡消失了，山墙复原了。

南海回过头看装绿茶杯的龙盘时，青龙已复原在龙盘中了。南海问祖父，彩珠变的红帽白把菌子回家了吗？祖父说，是的。南海问，他们是做山墙里的火车回去的吗？是坐哪个站台的火车回去的？祖父说，地心站台的地心列车。南海继续问，为什么不是阳光列车或月光列车？祖父说，你长大后会明白的。

那七颗彩珠还会回来吗？

这个问题在喜鹊高兴的时候，你去问它，它会告诉你的。

绿茶杯后是回原洞吗？祖父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