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忱有些颓然,问道:“那我父亲、哥哥知否?”

杨廷宣依旧冷冷地道:“你不会自己去问吗?你真觉得这杨家是我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吗?”

杨忱怔怔地道:“怕是此事瞒不住了,前些日子有青城派弟子来访,我已是领着他们参观了‘阙阁’,虽然当时并未来到此处,但,只怕他们会私闯的。”

杨廷宣丝毫不吃惊,淡淡叹了口气,道:“我早就知道了,海欧子一身内功尽失,想必是传给了来人。海欧子被囚此处已整整三年了,此事只有我与杨忠知道,杨忠绝不可能出卖于我的,否则也用不着等上三年。但愿,这三位青城派弟子只是误打误撞来此,没有提前蓄谋过。”

继而又自言自语道:“不能留了,必须毁灭一切证据。”

杨忱立时明白了四叔的意图,极力哀求,却无半点效果。他眼睁睁看着四叔杨廷宣挥动宝剑斩杀了毫无反抗之力的海欧子,更残忍的是,那镣铐已是无法解锁的,杨廷宣又硬生生砍断了海欧子的双手双脚,才得以将尸身全部运走。最终,连尸身都被杨忠在别处焚毁,还真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啊。

名震天下的青城七老之一的海欧子,就这样在世上永远消失了。

其实,万千生灵的结局大抵都是如此,没人能永生,但区别在于,有人走得安详,有人去得匆忙,有人逝得悲凉,人有死得轰烈。

海欧子的鲜血喷溅在杨忱脸上,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场景,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亲人亲身作恶。十几年的苦学武功,只为有朝一日的仗义行侠,只不过,这一天真的到来之时,杨忱却是呆若木鸡,出不了手。一生的信念,在此刻轰然倒塌,绝对具有颠覆性的杀伤力。这就直接促成了他今后人生轨迹的转变。

姜红儿、徐鹤,已然欲哭无泪,伤心至极了。若非是杨忱的相告,怕是再也无从知晓海欧子师父的踪迹了。这杨家眨眼之间便成了“仇家”。

然而,冤有头,债有主。师父海欧子的大仇,一定要报的,杨廷宣最该死。但杨忱呢,他也是杨家子弟,他更是亲眼目睹,他又该对此事负什么样的责任呢?也许,他也只是这个世家大族的牺牲品吧。

不过,既然师父海欧子已经先逝,那么寻找太阿神剑就变得没有意义了。再锋利的宝剑,也救不了逝去的灵魂。

至于报仇一事,更是急不得了。因为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证据!杨家毁尸灭迹,消除了一切的证据,姜红儿、徐鹤又该怎样去揭露?没有了证据,武林中人会怎样取舍呢,他们又会相信谁呢?是堂堂武林第一世家呢,还是名不见经传的二人呢?

倘是那杨廷宣矢口否认,杨忱又不可能作证,又怎么去定罪?

或许,只要认定了仇家,直截了当杀人即可。

但,杨家终究是武林第一世家,势力强大,杀死杨家家主的后果,那是相当严重的。免不得有人前赴后继来寻仇,更甚者,还有来自朝廷上的危险,徐鹤、姜红儿也就必然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之中,恐怕后半生将永无宁日了,乃至整个青城派与杨家也必成“世仇”。

除非将杨廷宣的恶行大白于天下,方可名正言顺、合情合理复仇,自然也就无人会去阻拦了,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的。但,这可能吗?

听了徐鹤、姜红儿二人的转述,徐元英忿然道:“好个武林第一世家,竟是如此歹毒,真是戴了伪善面具的小人也。”

徐鹤黯然道:“善与恶并不因门派而界定,名门正派中不乏奸邪之徒,邪教之中也不一定全是大坏蛋。善恶本在一念之间,心中存着善念,自然向善;恶习不改者,冥顽不化;弃恶从善者,回头是岸。”

徐鹤不忍心徐元英独自留守京城,便与姜红儿又默默地陪伴了他一些时日。其间,徐元英并不死心,常潜入琼华岛,苦劝司马逸芳,却始终无果。

后来,徐元英虽有些心灰意懒,却仍是不甘心,执意留下来,为了心中的一丝企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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