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了许久,众人就这样沉默着,他们只是静坐,没有发出哪怕一声啜泣的响动。

果然,大家都哭不出来啊。

宁中默默看向众人,心中了然,也明白为什么何子兮会那样问自己。

大家同为浊世观的弟子,跟随师父所修行一种以感官为基础的功法,名叫《濁世觀》。

此法甚妙,欲先修行,必先以身虑世间有情,悲欢离合,生离死别,从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方可入道,因此,哪怕众人面对眼前的情况,他们也难以感触……

就是不知,师父是否有想过如今的场景呢?

眼下,众人就这样沉寂着,过了好久,久到连香烛都快燃尽的时候,他们这才便站起身,其中资历最大,站在最前面的闻筱雯从身后摸出烧香,取出三根,搓手点燃,置入香炉,一躬身,一行礼,一磕头,便向着身后其他同门开口:

“曾经,大家也是师徒一场,过了今日,未来也恐怕不再见面,也请大家为师父他老人家再上些香吧。”

嗯嗯眼,众人点头,距离闻筱雯最近的何子兮优先接过烧香,他走到过桌前,举香低头,插入香炉,一躬身,一行礼,一磕头,就算是结束了。

下一个,那个师兄应该叫玄悦散人吧,比我大些的师兄,师傅提到过,但并不多,只是记得在人在北方,过得潇洒。

还有这个,是文踞道人,修道颇深,据说连修炼用的《濁世觀》装订本就是他帮忙做的,还有那个,玄离散人……

望着一个个同门接过闻筱雯手中的烧香,但多数是行礼后就离开,也有几人会在地上磕头,神色漠然。

同门师兄中大部分都在早些时候离开道观,至少宁砚入门的时候,除了何子兮就没见过其他人,要不是师父还与他们保持联系,时常被师父提起,宁砚也这才直到自己是同门中位份最低的一位。

不过,其中还有两位师兄宁砚不太了解,看样子,似乎也没听师傅提起过。

其中一人身居灵台前,他将烧香放下,行礼,就那样普通的离开,可他的道袍穿的很严实,甚至带上了道冠,一张阴郁的脸上写满复杂,但宁砚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莫名的伤感。

而另一人就是闻筱雯了,从口音而言,二人同为老乡,但师父对他的说明只有寥寥几次,除了名字,就连道号也不曾提及。若不是这次相遇,宁砚或许都不清楚有这师兄的存在。

“好了,师弟,几日前你未曾来此,今日可是最后一日,你可要好好道别一番。”

最后,轮到宁砚,他从闻筱雯手中取走烧香,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供桌与灵台,手中却丝毫不感到迟疑,将香插进快要盛满的香炉。

行礼,不过并不是与先前师兄那般抱手行礼,他弯腰,作一辑,一旁闻筱雯为之一愣,立刻就明白这师弟的打算,在宁砚还未动身的前一刻,将跪垫置在对方膝下。

师父……

一拜,一磕头,谢师父生前之教诲,虽然道教行礼忌讳心意散乱,但现在,他的师父也已仙去,若是他老人家真的在看,想来也是个愿窥探心神的主,若还能见到一个为他行大礼的徒弟,他老人家也会很高兴吧。

师父……

二拜,二磕头,将师旨继于心,师父所行一生的道,会在其他人身上继续传承下去,宁砚或许是其中之一,但对自己而言,他也需做到问心无愧,哪怕做不到开枝散叶,也会恪守道规,不行劣迹。

师父……

第三拜,或许就是诀别,可即便是这一刻,宁砚也丝毫哭不出来,待他再度起身,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那些心中所想,亦可能只是他所奢望。

可那又如何?所行此道,便是问心无愧,即有所悔,也要继续走下去。

宁砚起身,又是一辑,再一拱手,随着一礼三叩首的结束,便是与师父真正的道别……

“过完今日,明天师父就要下葬,大家在此耽搁这么久,也都辛苦了,请早点去休息,准备明天的葬礼,今天就让我和小师弟一起守灵吧。”

祭拜完师父,闻筱雯率先起身,众人这才起身,听完对方吩咐,其他人也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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