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
奏事之初,皇太孙李恒率先起身举笏:“臣李恒,有感于雍州游侠儿众多,虽然有许多愿意为国效力的,日常扰民却难免。”
“偌大一个雍州,只靠长史李义玄管理是不行的,臣以为需要极有身份的人为雍州刺史坐镇。”
“臣不才,愿以皇太孙之身坐镇雍州,为雍州公廨增加一点底气。”
李恒的话切中时弊。
天子脚下,处处是官,照着人群一板砖呼过去,挨揍的十人里至少一个流外官。
然后是这个亲王府的属官、那个公主府的奴婢、某个皇亲国戚的不肖子,就问雍州管不管、管不管得了?
同中书门下三品、黄门侍郎裴炎出班举笏,老脸挤出一丝笑容:“雍州刺史还没有皇太子兼任的先例,倒是有亲王兼任的先例。”
老东西,滑着呢。
这话除了轻轻阻拦一下李恒、若有若无地点出亲王,就不肯再说了。
估计,得加钱吧。
李恒淡淡扫了裴炎一眼:“没有先例,那就开创先例好了,很难吗?”
裴炎一笑退下。
两块上好的蓝田玉璧,只值这个价,多说一句都是亏的。
天皇开口:“皇太孙锐意进取、勇于任事,朕心甚慰,着皇太孙领雍州刺史,门下省即日重铸玉随身鱼符。”
金随身鱼符,天皇不会再准李恒使用了。
殿中的洛州朝集使心头叫苦,轮到他出班递洛州表章时,所有人都已经认同李恒领雍州刺史。
但是,表章还是得递啊!
二圣听完库狄氏念洛州表章,天皇一言不发,天后微笑道:“相王也看上了雍州?可惜他来得太晚了。”
天皇视线不明,心头却明镜一般。
这叔侄二人目标都明确,直指雍州刺史,皇太孙近水楼台先得月,抢先一步断了相王李轮的路子。
雍州刺史这个位置,对于大臣来说倒没有什么,对于亲王来说,相当于向储位迈进了一大步。
这个孙儿有手段,竟然能预知相王的动向。
殿中侍御史解琬举笏:“臣解琬以为,雍州刺史之位,可以再议一议。”
李恒心头一声暗叹,不知道这解琬是哪家部将,反正他开口,都是站在李恒的敌对面。
天皇森然发话:“解御史知道什么是金口玉言么?”
天皇说的话,除非有重大缺陷,否则不宜更改!
皇帝都朝令夕改,政令是在开玩笑吗?
御史大夫骞味道出班举笏:“臣以为,皇太孙为雍州刺史,才可以震慑宵小,令所有权贵有所忌惮。”
解琬这厮,哪天踢去安西都护府监军吧。
监察御史萧至忠趋步入殿,举起竹笏:“监察御史臣萧至忠启奏,吉州子阳城,庐陵郡王府夜现鬼影,郡王双股战战、仪容尽失,郡王妃提刀追杀鬼影。”
李恒微笑。
父亲的这名先锋急了些,这事完全可以等地方先奏报嘛。
萧至忠的重点是提出李哲怯弱,却把韦氏的彪悍也说了出来。
天后略一琢磨,就知道鬼影暗指她之前囚禁而死的赵氏,李哲的结发妻子。
啧,这一琢磨,不得了。
李哲有没有跟赵瑰、常乐大长公主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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