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顺道:“四时行焉,百物生焉。”

朱厚照心中想到那日杨廷和御前直谏,便颔首不再说话,转身接着往前走,张大顺默默退回到了人群中。

又走了一会儿,朱厚照忽然之间有所感,便轻声吟道:“寒霰漫空垂,素裹千峰乱。冰冻霜寒困我衣,风重伤我面。皑皑隐千形,踪迹须不见。伏小屏息待冬去,长啸惊群艳。”

魏彬闻言忙道:“万岁爷词好!古之帝王不能及也。”

“马屁精。”苏进心中骂道。

朱厚照却道:“随意而作,上不得高台面。”

此时此刻,在场的所有人皆眉头紧锁、苦思冥想,试图参透皇帝所赋之词背后隐藏的深意。然而,尽管他们竭尽所能地开动脑筋,奈何水平有限。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有人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张大顺这个人。此人平日里就以机智聪慧着称,大家心中不禁暗自思忖:“那厮定然知晓皇帝此词的真正意图!”

一会儿一名小太监快步上前跪到朱厚照面前,双手捧起一本奏本道:“万岁爷爷,建昌侯张延龄有本呈上。”

朱厚照不接奏本,而是转身扫视了一下众人,众人都非常恭谨,一个个的低着头,最后朱厚照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魏彬身上,心中微微一叹才接过来奏本,打开看了起来,便道:“建昌侯张延龄因南京等处饥,打算推辞掉应当支取的禄米一千七百石,用来赈济灾民。”

此时众人皆不作声。朱厚照于是看着魏彬问道:“魏彬,你是司礼监掌印,你来说说。”

魏彬心头一凛,连忙躬身行礼,姿态谦卑到了极点,回道:“回禀主子爷,建昌侯有心,体谅朝廷的难,陛下的不易,应当允准。”说罢,眼角余光偷偷瞥向朱厚照,试图窥探圣意。

朱厚照仿若未闻,神色未动分毫,目光径直越过魏彬,投向人群深处,高声问道:“张宗说来了吗?”

“臣张宗说在。”随着一声应答,张宗说从人群中快步走出,行至朱厚照面前,躬身行礼,俯首待命。

朱厚照道:“他是你大伯,你来说说。”

张宗说心中暗自腹诽:“他还是你舅舅嘞,却要拿我当这出头鸟。”可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恭恭敬敬地说道:“臣觉着应当允准,大伯此举,确为忠义之举,当为众人称道。”话语间,语气平稳,似是斟酌许久。

朱厚照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转而看向陈敬,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你呢,陈敬。”

陈敬心中叫苦不迭,暗暗咬牙,犹豫片刻后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道:“启奏万岁爷,您嘉奖便是,建昌侯的禄米本是应当得,同意了其他人怎么办?”

朱厚照却仿若早有定夺,摆了摆手,不紧不慢地道:‘我看既然魏彬和张宗说都说应当允准,驳回了反倒让建昌侯丢了脸面,传出去怕落人口舌,惹人非议,那就收了,同时给他嘉奖一番,让各衙门都知道,朕的亲戚都还体谅朕,体谅朝廷的不易,也好让他们知晓朕并非薄情之人。”

陈敬闻言一愣,没想到皇帝早有打算,忙不迭地道:“万岁爷圣明。”

众人见状,哪敢有异议,纷纷附和:“万岁爷圣明。”

朱厚照心中暗道:“做戏都做到我面前来了!”转身不再理睬他们,看着远处的风景,心中忽然想到那句名言:党内无党,帝王思想。念及此,他竟莫名释然起来,兴致又高了起来。接着往前走了去。

这时张宗说和魏彬都相互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张宗说心中骂道:“我这大伯真是蠢,偷鸡不成蚀把米。弄巧成拙了,以为皇帝是傻子,什么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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