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聊将舟飞郁手中的药花拿下,她抬头对舟飞郁说:“你等着吧,我去熬一熬。”

“我自己来。”舟飞郁探手去拿却被祁聊躲开。

“我可是贤妻。”祁聊将双手背于身后,昂起脸蛋骄傲道。

“你就算好吃懒做,”舟飞郁弯腰,抬起一根手指点了点祁聊滑嫩的额头说,“也是贤妻。”

小姑娘害羞归害羞,祁聊可不会就此作罢,反而冒出了个好玩的法子。

她后退了几步对舟飞郁挑了挑眉,抛了抛手中的药花:“看好了!”

祁聊一甩胳膊,将药花如箭般飞了出去,飞至舟飞郁身侧,绕着其转了一圈回到了祁聊手里。

舟飞郁耐心地瞧着。

只见,祁聊空手,掌心朝上慢慢拖起,半掩的窗户里一支细流探进了身。

舟飞郁眼神一亮,那细流被热气裹挟,原来是开水,想是从隔壁药庐里引来的。

滚烫的细流被祁聊掌控,慢慢靠到舟飞郁膝盖处,而后绕其不断往上,十分吊儿郎当且流氓的停在了嘴鼻前。

舟飞郁垂眸看着烫水近在咫尺,没有退却,那温热温润了嘴唇,缓缓钻入鼻腔,挠得他咽下一口口水。

此时,祁聊将溪流召回。

另一只手将药花抛起,她拳头一握,瞬间化为一阵药粉,粉尘徐徐下落……

那一节水流,立即如水蛇一般妖娆,灵动,迅速的将粉末统统融入透明晶莹蛇腹之中。

暗绿色的溪流随着祁聊手指的指引,乖乖躺进了碗中。

舟飞郁看过去,眨眼笑了。

“长恨长东……”祁聊看着碗里的药汤,走到舟飞郁身边道,“创出这样一门武功的人,绝对是性情中人。”

“师父当年也说过这话。”舟飞郁偏头看了看祁聊。

两个人默不作声,互相端详了一会儿。

“行!”舟飞郁收回视线,看着药汤略有所思,而后他拍手转身道,“我先再去看看常候吧。”

舟飞郁悄声进入常候所在的房间,他走到了床边。

常候脸色没了人色,眉头紧皱。

舟飞郁吸了一口气,坐在床边,慢慢吐气。他盯着常候心中默念了一句“没落商户的儿子”。

他想的深,燕夙走到了门口都没察觉。

燕夙:“别担心。我的真气对五脏六腑的损伤最有效果。”

舟飞郁先是抬眼,而后点了点头,又看向常候眉眼。

“他这种昏迷,极大可能是沉迷在了过往之中。”燕夙和舟飞郁对上一眼,她很是正经的补了一句,“根据本医仙的经验,是有这一规律的。”

“过往吗……”舟飞郁看着常候额角渗出细汗,声音比平常低沉认真许多,“不愉快的过往有那么好沉迷吗……”

燕夙抱起手臂:“世界上,连欲望都杀不死的,也就是执念吧。”

舟飞郁只听过常候提过一两句家门不幸,具体的他也不好细问。

——

常候五岁时,长相更似一个可爱的女童。

“小公子……”老管家蜡黄的面容满是担忧,他看着跪在雪中,穿着单薄的常候,“起来吧……如夫人已经走了很久了……”

夜里,大雪愈下愈大……

小常候默不作声看着前头那扇门,门内没有点灯,里头躺着的是早上死去的如夫人,常候他娘。

“娘亲,她想活。”小常候抬起被冻红的小脸,泪眼朦胧,憋着哭腔,“为什么……为什么不请郎中?”

“人不是想活就能活的……”老管家知道一切真相,咬牙狠自己,还要欺骗小公子,他说,“如夫人的病已经治不了了。”

小常候明白,是他所谓的爹想他娘死,老管家不说实话,他便只说:“我在送娘亲……您先回吧。”

三年后,到常候八岁。

他越发明白当初。

她娘只是一个妾室,先前还是一个舞姬。

正夫人是有名有姓,但却没容貌的女人,嫉妒和一定的权势,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

“小公子,家主喊你过去。”老管家弯着腰走到桌案旁。

“什么事?”小常候五官端正起来,如刀刻斧凿般精致有样,人一眼便知,此后此子面容绝伦。

“不知道。”老管家弯低腰。

小常候放下墨块,走了出去,走进了他爹的屋子。

“爹……”

“你瞧你……长得可真像你娘……”

“您喝醉了……”

“小心点,否则你再像你娘,再好看,都是死人一个!”

“啊……”

求求您了,求求你了,求求了,求求了求求了求求了求求了求求了,别碰我……

别碰我,别碰别碰别碰别碰别碰!!!

别碰!!啊啊……老天,老天啊,老天!!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死,我该死!

我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该!死!

我怎么还不去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别碰我……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们!!

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他们……他们都该死!!!该死!该死!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他们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他再也没有喊过那个人爹。

那个人糊涂一次,两次……多了便没再有所忌讳,常候越长大就越兴奋起来,甚至将常候半年半年的关在地窖里。

他只能独自坐在黑暗里,唯一的乐趣就是写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认识她娘亲的名字。

那些年以来,正夫人时不时就到地窖抽他,掐他的脸:“你长这样你就该死!天生该死!贱种!”

再后来,常候十三岁,筋疲力竭地终于出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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