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大夫哈哈大笑,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着自己肚子猛地扎下。
二大统领瞳孔一震,看到他刺的并非要害才松了口气。
“哈哈哈。”雷大夫继续笑道,“不知道大统领懂多少医理,我现在刺的位置不会叫人马上死,却会让人疼得生不如死,疼的只求一死。这是不是你说的手段?”
二大统领顿时哑口无言,就是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硬汉也不可能这么云淡风轻。不怕死是一回事,不怕疼的人他真没见过。
血从匕首周围晕染开来。好像连雷大夫的脸色都被映得更红一些,他笑道:“这件事要从我夫人死的时候说起,那时候我很伤心,有时候就想一死了之,随她一起去了。”
说到这里,雷大夫抱歉地看了倩儿一眼才继续道:“可是我怕死也怕疼,根本不敢去死。那段时间我浑浑噩噩的,甚至现在回想起来都记不清当时怎么想的,又做了些什么。回过头来,发现自己完成了一味毒药。竟然是能让人失去痛觉的药。”
“不过这药并不完美,首先最大的缺点是这是一个致命的毒药,不但是人,巨兽吃了也会慢慢丧命。相比而言,其他一个缺点就无关紧要了,在毒素缓慢起效的过程中,会让中毒者逐渐丧失力气。气血越足的人,会死的越快,反而虚弱的人,药效会更慢一些。”
“说实话,这已经是最适合我这种胆小鬼自杀的药了,不过我太怕死了。”
雷大夫眼神扫过表情沉闷的众人,他的衣服已经半件都被染红,却好像流的不是自己的血一样。
“不过我想这些你们根本都不关心。说点你们关心的,这个药,没有解药。或者说,我从没花时间去研究过它的解药,这下你们明白了吗?”
大统领把手指在自己的九环刀上一环,一串血珠从指腹钻出,果然没有丝毫痛感。
雷大夫笑得愈发猖狂,如同降世的魔头一样,继续道:“本来我想等你们自己发现,然后再看着你们绝望,到那时再告诉你们这些。哎,可惜我的时间已经没有了,如今这样还是少了些意思。”
二大统领看向跪在地上的倩儿,怒道:“婊子!你又怎么说!让你监视他,你就是这么做的!?你也想死吗?”
倩儿摸了一把眼里的泪,也笑了起来,“老雷起初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确实怕的要死。但是当我知道自己要死了,我反而不怕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被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当做工具使用?被你们当做泄欲的工具?拴狗的绳子?生孩子的工具?等我年老色衰,又会被你们怎样当垃圾一样丢掉?”
她不光脖子上还架着刀,扭动着起身,指着自己的女儿,“我的女儿长大了,也还要继续我的生活。”
她不顾背后的水匪怒喝让她跪下,指着自己儿子的尸体,“我儿子长大了是要做你们的牛马?还是和你们一起做一个草菅人命的恶徒?”
“哈哈,哈哈。”倩儿眼神坚定地盯着二大统领,“一想到活着也看不到光明,如果能为杀死你们出一份力,死也不错,也不错。我不能选择怎么活着,就不能选一个畅快的死法吗?”
二大统领心里一惊,那天晚上,“倩儿又哭又笑”,原来不止是因为雷大夫吃了药如同衣冠禽兽,原来是她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自己没有想到?不,那个时候已经晚了,哥哥已经喝了药了,已经来不及了。
雷大夫听倩儿这么说,深深松了口气,仰头大笑三声,大喊道:
“我雷万三一生行医,救死扶伤,行错一步,家破人亡。今日,一血前仇,好不快哉!念头通达,虽死无憾!”
“你这个狗娘养的!我要杀了你!”大统领手颤抖着拔出刀来,一副要亲自杀了雷大夫的样子。
二大统领把他按在座位上,“哥哥,事到如今,给自己留些体面吧,这里就交给我。”
他的眼神如同毒蛇,死死盯着雷大夫,九成九,这大夫说得九成九是真的。不过不能就这么放弃,就像之前觉得九成九没事结果还是出事了。现在九成九的死局,也许还有一丝翻盘的可能。不管如何,先把他关起来,能用的拷问手段都用上,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正当二大统领要下令之时。
咚咚咚。
一阵如同马车奔跑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声音的方向望去。
二大统领急忙开口问道:“神医,还有什么节目?不如一次都说出来。”
雷大夫一手握着肚子上的刀,一手抱着男孩的脑袋茫然回头,“没了。刚才就是全部了。”
说完他痛苦地跪倒下去,从桌上滚落,倩儿接住他,两人抱在一起。
嘶!
一只巨大的蜘蛛从门口闯入,嘴里的丝线比它的身躯更快,捆住门口一个人,瞬间拉进了自己的嘴里,长着四颗尖牙的巨嘴像是花瓣一样张开,那个人很快就被吞没。
“蜘蛛,是画皮,画皮疯了,她杀人了!”
“啊,救命啊,这么大的蜘蛛,快跑啊!”
“跑什么!我们这么多人怕什么?拔出刀来,一人一刀也砍死她了!”
“啊,我不想死,虽然我要死了,我也不要死在蜘蛛的嘴巴里。”
“对了,刀,啊,我,我拿不动刀了!”
场面就像炸开了锅一样混乱,画皮蜘蛛就像是滴入滚油里的一滴水,让整个场面都炸开了。
“哥哥。”二大统领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哥哥,却发现后者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一串黑血从他的嘴角滑落。
二大统领深深叹了口气,一时沉默。
倩儿趁乱把女儿拉到自己怀里,一手搂住已经不再动弹的雷大夫,一手搂住哭泣的女儿。
雷大夫怀里还抱着那颗人头。
四个人就这样拥抱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默默等待死亡。
“呦呵呵,我还以为画皮要打草惊蛇了呢,是谁把各位都聚在这里的,倒确实省了我不少的事。”蓝含银坐在一顶简陋的竹轿子,被四个人抬着进来,他身边簇拥着更多的‘人’。
“蓝含银?你不是被关在牢里了吗?你怎么?”二大统领心里一阵寒意升起,从小到大,没有一天像今天这样让他觉得如此手脚冰凉过。
蓝含银轻笑道:“你猜?”
他背后的那些人,都是那些喝了他的药进入‘休眠’的,此刻他们还是原来的模样,看起来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可是他们一动起来,就能看出动作的不协调,那种被人驱动的样子和生前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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