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新衣裳
真形教修士一死、法术神通溃散,原本被重重下压、暂时达成微妙平衡的楼板轰隆一声响,四分五裂,整座文心阁也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巨大呻吟声,看着就要倾倒。
这楼内不但有真形教修士,还有之前押送三个剑侠回来的数名天心派弟子的。刚才双方交手,他们一没反应过来,二是为狂风暴雨般的气势所慑,一时间呆若木鸡。
到此时面临倾覆的命运,方才想到运起神通想要保命,却又不知道是该放心大胆地逃,还是与剑侠交手。
此时听见苗义攀着高高翘起的木板,再次喝道:“曾!记着我说的话!一个活口不留!楼里天心派的也一样!都是周瑞心的人!他们听见咱们现在说话了!”
而这时候,周瑞心与余顺贞正要分出胜负。
两人都是假婴的修为,周瑞心此前受了李无相一剑,这时候觉得左眼中那种不适感越来越强,在操控天顶的指月玄光时,也觉得稍微有些迟滞、仿佛是因为左眼的伤势而渐有些力不从心了。
然而有这宝贝相助,毕竟也还能调动数次光晕,将余顺贞的几个法术神通一一消解,到底是将他逼得精力枯竭,已现油尽灯枯之相。
周瑞心也不知道今夜与这余顺贞争斗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手上沾了多少天心派弟子的血。这叫他心头怒意更盛,盛至怒不可遏!
本不至于如此!
天心派的三千年基业是什么?是积累传承、是如今山上的这些门人!
可因为今夜余顺贞不知进退,就叫玉轮山流了这么多的血、叫他往后要背上残害宗门弟子的恶名!
余顺贞此时背靠山壁拼死抵挡,身上数处受创,右胸前更是开出个通透的血洞。但因着元婴修为能够阴神出窍,这肉身也就还能勉强维持。
不过此时,天顶月晕中正投下一束光将余顺贞罩住,也将他的阴神困在了身上。周瑞心将他恨极了,此刻就舍了神通,手持一柄月轮与他靠着山壁厮杀,将他身上的血肉一点点地剐下来,看着他被困在光束中、躲闪不能。
周围宗门弟子的喊杀声也在渐渐变小,他用不着去看,就知道是自己这一脉的占了上风,要将叛逆斩尽杀绝了。
因此再往余顺贞面前一扑,月轮锵的一声将他的长剑斩断,锋刃再向下一压,正切进他的左肩、卡在他的骨缝里。
余顺贞痛极,身上清蒙蒙的阴神绕着肉身左突右窜,却仍被镇在其中,脱出不得。他便用双手死死抓住月轮、不叫它将自己的身体切开,咬牙道:“周瑞心!看看你今夜造下的杀孽!”
“杀孽?是你的还是我的?”周瑞心冷笑一声,“你要争权夺势,却牵连这么多无辜门人与你一同受戮,今夜的账都要算在你的头上!”
他说了这话,再往身旁环视一周——他这一脉与余顺贞一脉弟子的厮杀已尽尾声、胜负已分。他就提气大喝:“不想叫余顺贞死的,放下刀兵、束手就擒,还可以从轻发落——再有一个人动手,余顺贞立即伏诛!”
有人稍稍一怔,真将武器放下、把神通收起了。还有人仍旧要拼尽余勇,但原本就人单势薄,此时又少了同伴助战,很快就洒血饮恨。
过了十几息的功夫,附近的山头、楼阁上已经没了喊杀声,只有零星的殊死一搏时所发出的痛呼,但很快连这种声音也没了,归于一片寂静。
周瑞心将手一松把月轮提起,看着余顺贞叹了口气,正要说话——
文心阁发出一声轰然巨响,五层塌陷进了四层之中。周瑞心只来得及愣了一愣,那第五层又陷进去了半层!
真形教的人遇袭!?是那几个剑侠还是那个李无相?!
周瑞心将余顺贞一脚踢倒在地,正要飞掠到文心阁顶查看,忽然见着苗义从千疮百孔的楼顶中钻了出来站起身,身上的道袍已被染红,用手捂着右肩,仿佛是受了重伤。
周瑞心心头一松——别人都无所谓,这个苗义还活着就好!且看着他的样子,是已经脱险了?
他刚张开嘴,就听到苗义在楼顶摇摇晃晃地厉喝:“周瑞心!你还在等什么?事已至此把他们全给我杀光!天心派这三千多个人换你一个东岳征讨的前程,还觉得不够吗?!”
周瑞心一愣:“你说什么?!”
苗义俩上露出焦急、惶恐、愤怒的神情:“你装什么蒜!?马上给我动手!全都杀光!好你个周瑞心,我……我之前还以为你既然是一宗之主就应该是说话算数的!结果看看你们玉轮山是什么样子?!你们的人对我动手!到了如今这份儿上,就按着之前说的,留地不留人!全都杀光!否则过几天我们的人来了,连你也都要死!”
周瑞心脸上的神色慢慢收敛,将腰背挺直了,盯着苗义细细地看:“苗义,你找死?”
苗义怒斥:“周瑞心!动手!”
周瑞心冷冷一笑:“哦,看来不是找死,那就是——李无相,给我滚出来!”
他的左眼鼓胀疼痛,已愈发殷红,仿佛要滴出血来,但今夜的祸事一件接着一件,他始终抽不出空闲来为自己疗伤,此刻更是不能拖延了——
眼眶中红芒一闪,天顶上的指月玄光也立即变成了血红色,正打在文心阁上。
光芒本该是没有重量的,但这一束光,却像是从天空之中倾泻而下的血水,文心阁最外层的墙壁立即在血光中被消解,化作砂石瀑布似地洒落,露出顶层楼体的骨架——苗义与三个剑侠现身其中,被血光压制,似乎动弹不得。
周瑞心退后两步,一把将正要扶着石壁起身的余顺贞揪起、擎在半空:“都看好了!这就是余顺贞勾结剑宗、要侵占玉轮山的证据!”
“余顺贞,你说要保天心派平安?好!剑侠与真形教的斗争本在玉轮山外,你却跟这些人勾结将他们引了进来,把天心派化作战场——”
他顿了顿,用力摇了摇头,左眼中流出血水。眼眶中的异物感越来越强了,他现在觉得应该不是因为之前在灵山中受了李无相那一剑的缘故了——如果是因为伤势,应该不至于恶化到这种地步。
是因为强行催动指月玄光吗?因为这东西不是凡物,此时却被自己纳入眼中,渐渐无法承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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