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下旬,东都府已经能感受到略微寂寥的秋意,微黄的树叶被风吹落,西都府自然也不例外。
凤华院主家的阁楼,珠帘碧玉点缀着窗外的湖光山色,不时一片树叶落入湖中,荡起一阵涟漪。
屋内围桌旁,朱丝盘在脑后的美妇人把玩着手中精致的长方块。
一双美眸扫过对坐的少女,面露笑意。
“凰,真不一起玩两把?这可是你最喜欢的司少年做的东西呢~~”
这话钩直饵咸。
凰单手托着香腮,美眸应声微抬,却瞧不出丝毫兴致,反而是质问的意味居多。
凤华院真夜自知讨了个没趣,但却颇有些孩子气的将手中的麻将拍在桌上叹气:
“唉,咱们家的小公主有了心上人,就连妈妈都不在乎了。”
少女闭上眼,像有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但却没有多余言语。
筱雨堇守在两人身边,这已经是大小姐被“困”主家的不知道第多少天了。
凤华院真夜注视着凰良久,悄然收敛了玩笑的姿态。
“我知道你不甘心,但对于司少年,你应该比我更自信。
他很优秀,一如你的眼光——从来不出错。
但军部的那些老家伙都在看着,在议会决议之前和清源家撕破脸对主家并没有好处。
尤其是你。
当初给出去的承诺在没兑现之前,就始终难让那群心高气傲的老头们服气。
这就是凤华院家的现状……”
谈到此处,凤华院真夜停顿了片刻,语气幽幽。
那双如血般绚丽,如火般灼热的瞳孔,仿佛又倒映出了当初那场“灾难”。
“凰,这也是你祖母的期待。
凤华院家经不起第二场“大火”了,家族的未来还能否重现辉煌,甚至更进一步,你是唯一的希望。”
凤华院真夜的神色看起来格外真挚。
“呵......”
凰冷笑一声,仍不发一言,转头看向窗外。
此种劝诫这些日子早已听得厌烦,若非她的权力来源于对方,她又怎会甘愿在此。
若是利刃在手,少女恐怕早就已经跟清源圣华“王对王”了。
这不仅是她的个性使然,更是她出于对某人的认知做出的最优决策。
可惜,在她临门一脚的那一刻,凤华院真夜出手了。
主家的权力被尽数收回。
凰尽管有所反抗,但奈何月川联合的传统还是制约了她。
毕竟下不可克上,女儿对母亲也是如此。
凤华院真夜做不到在事情已经近乎锁定胜局的情况下,还对凰的“风险”举动无动于衷。
因为她是那场“灾难”极少数的幸存者,没人比她更清楚那场大火对凤华院家的冲击有多深。
试问:一个参与谋杀了全月川联合九成以上财阀一把手的家族,尽管事后看来是被算计的,尽管事后看来他们也是受害者。
但是!死去的人终将成为经久不散的阴影笼罩在凤华院家上空。
等这些世家的新生代成长起来,凤华院家会迎来什么样的下场呢?
这个世道的确有不少傻子,但明眼人也不缺。
当初手握最强武力的凤华院家为何会放任那场骚乱扩大?
甚至于清源主家都被手持热武器的暴乱人群冲击得仅保存下清源圣华一个继承人,清原分家更是嫡系尽丧,如今掌权的清原司甚至最多只能叫一声表叔。
呵呵,不过是预见了凤华院家未来的危局,提前削弱对手罢了。
只能说那位凤华院家曾经的老夫人确实有手段,而凤华院真夜也将她的意志贯彻得十分彻底。
也是因此,当初那场事故后的十余年,其他财阀世家一直克制着自己,凤华院家的局势也没有走到大家鱼死网破的地步。
直到……
凰一夜之间崛起,宣告凤华院家开始涅盘。
而现在,正是关乎主家命运的关键时刻。
少女其实也可以理解自己母亲的想法,这并非凤华院真夜太过谨慎,而是眼下的辉煌其实都是烈火烹油。
那一场大火已经把军部与主家的关系烧灼得格外脆弱,没有将能反制一切的压倒性武力彻底握在手中之前,一切的权力与表面的光鲜都只是梦幻泡影。
整个家族已经被曾经灾难的阴影笼罩太久了,这哪能轻易说清谁对谁错呢?
只不过从利益的角度看,暂时的稳定确实对凤华院家更有利罢了。
筱雨堇看着依然不打算妥协的大小姐,她不明白为何那个万恶的少年为何在大小姐心中有如此重的分量,甚至不惜与真夜大人决裂。
如今中立派系偏向凤华院家几乎已成明牌,加之长濑家暧昧的态度,以及清源家的放任,明眼人都知道等到年底的议会表决,一切就将尘埃落定。
如此算来,些许退让不正是“应当”吗?
至于说清原司,难不成清源家那朵高岭之花,还真能放得下五百年世家的清誉?
两女争夫?
呵呵,快别闹了。
就冲清原司跟凤华院家这就差临门一脚的关系,谁会相信这种事情的可能性?
须知这可是月川联合两大最顶级的世家,要脸面的!
以上便是如今局势下少数几家权势者的想法,其中自然包括凤华院真夜。
这般道理其实也不难理解,一个男人,和一个偌大的凤华院家,这并不是什么难以抉择的问题。
毕竟等权力顺利交接到凰手中,整个月川联合都将为她一人的意志而颤动。
届时,什么司不司的,只要她想要,凤华院家就必然有足够的筹码和能力让清源家放人。
最后无非是多付出一点代价而已,和凤华院家厚实的家底相比,不值一提。
是啊,道理很明显了不是吗?但这依然说服不了凰。
少女看着窗外逐渐落下的夕阳,金色的辉光倒映在瞳孔中,那双美艳动人的眼眸灿如烟火。
“你不懂我。”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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