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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回来了？其他人呢？”全叔看着石头身后的沈怀夕和赵庭桉，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石头吸了吸鼻子，闷声道：“桥我们已经砍断了，通知大家抓紧时间下山吧。”

全叔手中的木棍应声掉落，他颤抖着唇，眼含希冀地看向赵庭桉和沈怀夕，“他们会在山下跟我们会合的，对吗？”

赵庭桉迎着这双眼睛，一句“是”卡在嗓子眼，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全叔眼中的光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与痛苦，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走，走吧，我这就去通知大家。”他佝偻着背，脚步踉跄。

赵庭桉一拳狠狠地打在岩壁上，积雪抖落，手上血迹斑斑。沈怀夕没有劝他，因为她知道赵庭桉需要一个宣泄方式。

为了安全，众人把孩子围在中间，青壮年站在队伍的头和尾。雪天路滑，大家相互搀扶着，没有人说话。偶尔有一两声啜泣，也很快止住。

“下了山，你准备带他们去哪儿？”沈怀夕与赵庭桉走在队尾，一边走一边往身后撒雪，隐藏踪迹。沈怀夕竖着耳朵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送信给菊泽，护送他们去上凉。不论是池州还是宣州，对他们来说都太不安全了。”这是赵庭桉在下山之前就做好的决定。

沈怀夕点点头，喃喃道：“希望一切顺利。”

太阳西斜，山中气温骤降。为了保暖，大家只能挤在背风的山岩后面。仅剩的男丁负责清扫地上的雪堆，女眷负责生火做饭。赵庭桉牵着沈怀夕在四周巡查，确认安全后才走回来。

“累了一天了，喝点热汤吧，暖暖身子。”孙大娘递过来两碗热腾腾的杂菜汤。他们虽然做好了逃亡的准备，但剩下的人多为老人和孩子，提不起重物，只能将大半的行李舍弃。那几箱铁矿赵庭桉和沈怀夕联合众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临走之前，他们偷摸藏了一小块在身上。“多谢大娘。”赵庭桉伸手把两个碗都接了过来，侧身低声道：“有点烫，等会儿给你。”

虎子原本在和其他孩子玩闹，看着渐黑的天色，突然跑了过来，扯着孙大娘的衣角脆声问道：“奶奶，阿爹怎么还不来？”

孙大娘盛汤的手一顿，撇过头慌乱道：“你阿爹他，他晚些来。”

虎子没听出孙大娘声音的异样，满心欢喜地又去找朋友玩了。孙大娘盛汤的手颤抖着，怎么舀都舀不起来。她放下勺子，狠狠地打了自己的右手一下。赵庭桉慌忙制止她。

“大娘，你这是做什么？”

“是我老了，不中用啊。”孙大娘嘴里念叨着，眼泪簌簌而落。

旁边的人也跟着抹眼泪。赵庭桉还欲开口安慰，全叔走过来，对他摇了摇头。他们三人走到一旁，全叔看着围着火堆撒欢的孩子们和默默流泪的其他人，叹了口气。

“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全叔，你们还有其他亲人吗？下山后，我可以派人护送你们去找亲眷。”赵庭桉看着花甲之年的全叔满目沧桑，心中难受。

“哪里还有什么亲人，山阴寨里的，都是没了家的，寨子就是我们的家。如今，什么都没了。”全叔的眼里充满着迷茫和绝望。他佝偻着背，肩膀也垮了下去。

“全叔，江南一带，究竟发生了什么？”沈怀夕问道。之前她给赵庭桉讲的故事，只是她根据白恨天的只言片语拼凑出来的，她想要一个真相。

“发生了什么啊。”全叔喃喃重复着。浑浊的泪水自眼角滑落，巨大的悲伤袭来，让他向后踉跄了两步。“朝廷不做人啊！狗皇帝不拿我们当人啊！”他的哭喊声中夹杂着愤怒、辛酸和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