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宁白鸾倒有些抱歉,学了人家的拦刀还把人家弄哭了,显然是自己不地道。

宋长虹兴致勃勃地继续说:“娘走以后她一回也没哭过,光是学文学武,像是死死咬着我。我想过很多办法,偷她的胭脂给圈里的猪涂啦,当面剪破她最喜欢的衣裙啦,对了,还往她鞋里扔过几条洋辣子,她就算疼得龇牙咧嘴还要一瘸一拐地满院子追着我砍,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你到底干啥了?”

宁白鸾第一次感觉快被人气笑了。眼前这货不是人渣,简直就是畜牲。

他读得懂宋长虹话里的内心。

这家伙对女人有刻板印象,对女人的心疼本质上都是强者对弱者的施舍而非尊重,故面对不输男子的妹妹,与危机感一同涌起的还有征服欲,而这份不曾成功的征服被自己抢先,所以当下心绪,也绝不可能是善意。

像要印证他的猜测,宋长虹毫无征兆地动刀。双肩齐震难预判出手,宁白鸾反手抽刀斜划欲逼他仰身。

金铁交鸣之声响过,镔铁护臂上微不可查的一道浅痕。环首刀斜下穿进来,宁白鸾急忙侧身。刀锋抹过腰间刀鞘,犁出二分深槽。

阶梯上退开几步,端详宋长虹手中环首,刀尾粗重铅环系兽筋套在腕上,刀身竟比自己手中横刀的长些?

拦刀凡三派,新派“障身”“铁臂”,古法“钩镶”,兵制不同。“铁臂”所用,理应宽短,宋仪宋有容八成是结合两大新派、主修宋家“铁臂”,而眼前穿着镔铁护臂的宋长虹……“障身”不限于环首,也不限于宋家,这般刀制,莫非是传说的古法“钩镶”?

“‘钩镶’?”有意喃喃出口。

宋长虹轻轻“咦”了一声,随即戏谑地轻笑:“刀制看出来的?”起身攻过来,言语间手上不停。

绝顶对一流,胜负可刹那即分,但未免遗憾,故仅拿出一流中游水准,骗他喂招。

只是这刀法……怪了,虽然配上护臂后灵活许多,动作也因刀制改变而更加大胆与舒展,本质却还是宋有容那日拦刀的影子,像是发散,又不离其宗。如此相像的刀法,为何分作两派?

“钩镶”……听着倒像器名……

铁臂对拦刀的提升确实非同一般,借凭手臂的灵活不仅可以阻遏、扭转乃至截停未成型的刀势,必要时还能硬抗对方的攻击。小臂由大臂与肩胛驱动,劲力极“嫩”,全然不惧较力;覆盖整个小臂的铁面还能分散力道,抵抗时几乎不必在意冲击的余韵。横刀每入,即遭截停偏转,然后便是迅捷反击。如此完美的行动,落进常人眼中,恐怕误以为神。

动作间,宋长虹笑嘻嘻地开口:“不过嘛,你猜得不全对,钩镶那玩意太麻烦,念及是在家门口玩玩,我也就没带。”

“啪!”

一声脆响,满堂皆惊。

楼梯转角看戏的老鸨与姑娘们都愣在原地。老鸨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打着手势带姑娘们轻手轻脚地下楼,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一些被热闹引得探头相望的客人也都反应过来,一楼厅里的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抚摸面前的案几,楼上的也悻悻缩回屋里,默不作声。

宋长虹瞪着眼跌坐在地上,甚至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摸火辣辣的脸颊。刀还攥在手里,但是手在发麻发颤,快要握不住柄。

被称赞“心与意合”“人与刀合”多年,还是第一次体会“手与脸合”的屈辱。

他想不通。二人所持皆是开锋的好刀,真被沾上,削筋断骨轻而易举——可就是这样刀具密不透风的攻防间,对方不知何时从何处伸出了手,一掌将自己抽得倒退两步跌倒。

罪魁祸首提刀不紧不慢地走上来,黑着脸冷哼道:

“那你还不快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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