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响起了钢琴声,仿佛来自四面八方。

伴着琴音,一艘游船从左侧驶到邮轮前方。

故作的克制全消失了。

着石榴红晚礼服的女人坐在钢琴前,灯光与话筒的位置都恰到好处。

C国国家级歌唱家的歌喉,自不用说。

在歌唱家身旁舞蹈的那个男人,奚午蔓不认得。

通过江畔的尖叫声不难猜出,那是位颇受尊敬的舞蹈家。

那艘游船渐渐远去,乐声又从后紧紧跟来,从右侧到了前方。

完美的接合,数不清的游船,眼花缭乱的表演。尽兴的享受。

邮轮在江面缓缓行驶,绕城一整圈,夜生活正开始。

这座城,并非旅游城市,但这个夜晚,明显容纳了平时容纳不了也绝对不会有的游客。

这毫不稀奇。

难得一见的元旦盛典,在江畔可以免费观看,甚至有不少提前得到消息的人从国外赶来。

数不清的闪光灯为璀璨贡献一份微光。

江畔响起了烟花,不紧不慢,追在邮轮后侧。声响从东自西,又自西向东,划出半圆。

无人机在烟火中穿梭,排列成各种华美的图案。

江面的盛典以此为终结。

载着盛典主人公的车已远去,烟花还久久绽放,人群的欢呼经久不息。

从码头到山顶庄园,一路绿灯,畅通无阻。除了随行的车队,甚至见不到一辆车在同一边的道上跑。

车在一栋三层的别墅门口停下,车门一打开,奚午蔓就敏锐地发觉,这是她的主场。

毫无疑问。

自室内延伸到车底的红毯,站在红毯两侧来自世界各地的名流们。

每个人都精心打扮,一派玓瓅。

都在等她。

没有记者,没有没完没了的闪光灯与快门声,没有任何形式的无聊八卦与提问。

今晚可不是为了给记者们拍摄新闻素材而作秀。

奚午蔓那裙摆上呈渐变色缀满黄钻的墨绿晚礼服,周身碧绿的翡翠与亮闪闪的黄金,都同周寘行一样,仅为博她欢心。

高低粗细都合适的鞋跟,方便走路,兼顾美观与实用。

墨绿色鞋面的金丝雀几乎没有存在感。

整个庄园都很暖和。奚午蔓的外套在周寘行臂弯。

舞蹈与汗水属于宾客们。

奚午蔓在顶层的环形走道,坐于单人扶手椅上,静静喝茶、吃小食、绘画。

一楼宴厅的他们——他们的笑、酒与鲜花——属于她。她的素材。

她同样是别人的素材。

天刚亮,宾客散尽。

奚午蔓整理好厚厚的画稿,周寘行把一本相册放到她面前。

她翻开看,全是她。

她每一张画中都没有周寘行。他在画面之外。他的画面之中只有她。

“您。”她欲言又止,把相册放在画稿之下,抱在怀中,才稍稍欠身,说,“辛苦您了。”

“我不想跟你提苏慎渊。”周寘行语气近乎讨好,生怕惹奚午蔓不高兴,“但我想知道,你会对苏慎渊说辛苦您吗?”

“不会。”奚午蔓毫不犹豫,“苏先生不会为我做这些。”

“如果他做了呢?”

奚午蔓短暂沉默,笑着问:“二爷,我是不是还差您一场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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