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错,风沙过,一曲潇湘语,百年生死眼前过。”

江林镇,漠北接壤内陆的重镇,一过江林,再不见满眼风沙,《潇湘语》是江林人最爱的曲子,长箫一曲,似风、似日落、似黄沙卷着路人的故事在飞扬。

按常理,过了江林镇,便少了萧条、多了繁华,不应如此悲凉,可是茶北望总是一路悲凉。

两壶却酒腰间挂,左手一面幡,右手两颗半月木,后背竹筐不离身,即使走过千里路,茶北望一身素灰色长袍倒也保持整洁,即使一路风霜雨雪,四十岁的他倒也没有黢黑模样,棱角分明的脸庞,眉眼间有一丝柔和,让人能够自然亲近。

上次回漠北,是因为渡梦,一渡便是两年,今次返内陆,也是因为渡梦,这一渡,是几年便不得而知。

“江林错……”茶北望重复念着词,普通人不知道他口中念的词到底是何深意,而渡过梦的人,大抵知道他在说什么。

江林镇的东郊外是一片狼木草林,面积约摸一千平方里,那种叶子红黄交替,高度与成年男子齐膝的矮木,每每在夕阳的映衬下,呈现出一种阳光落地的奇妙感。

狼群病了痛了会自寻这种药草吞服,人们也通过狼的指引发现了这种药草的功效--狼木草可以止痛止血,但是用过量了,也致幻,有些体质虚弱的人受不住狼木草过量的副作用,便从此痴了癫了。

后来有一位术士通过酿酒术,将晒干的狼木叶融入酒中,便制成了“却酒”,一开始,这种酒叫去难酒,术士医师替人治疗的时候,使用这种酒稳定病人情绪,慢慢的,众口相传,说快了,去难酒便说成了“却酒”,从此,坊间多了一味药酒。

狼木致幻,只有一些人能有效掌握狼木草的用量,狼木更是难得,毕竟漠北没太多人能过来,久而久之,制作却酒的技艺便只是一小部分人所知,而那些人,除了医术,还懂心术,更厉害的人,还懂得法术。

却酒又该新酿了,茶北望路过狼木草林的时候,挑着品相好的叶子采了一布包,穿过狼木林,布包也刚好采满。

抬头看向天,茶北望心里一算:“还有一个时辰多一点就要日落,得快些去到布霞镇。”

狼木林的尽头处,一个碧蓝色的水塘出现,走到水塘时,夕阳余光模糊映照天际,一抹月牙已挂上紫蓝色的天空,侧眼看向水塘,不大的水面上反射出四个月牙,这,便是四月塘。

若是以前,同样的距离同样的时间,茶北望应该在傍晚便能走到四月塘,而这一次,他迟迟晚了两刻。

“呵,三百年了,终于……”茶北望笑得复杂,似有无奈,似有解脱。

抵达布霞镇,天已黑透,镇子西南角一处院子,茶北望熟悉的推开院门。

进出处的院子里,左右两边规整的放着竹架,上面一个个竹盘上,晾着各式草药,奇异的馨香沁入鼻腔,舒适的药香让茶北望疲累的身子舒缓了不少。

超里走不过二十米,一栋两层高的木楼映入眼帘。

房顶上似有几个模糊的气团飘过,茶北望笑笑:“淘气。”

屋里飘出一个苍老却沉稳的女声:“路上吃东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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