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降生

半夜十二点，夜深人静的村庄，有一户人家里却灯火通明，显得格外热闹。屋外一男一女神情焦急，在门口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地嘟囔着什么。“生了！”门被屋里人打开，一名白发老者缓缓走出屋子，向门外面的一对男女说道。只见话音刚落，这一男一女就“唰”地一声，避开老者，快速跑进屋子里去了。此时这一对男女心里也在想：奇怪了，这刚出生的娃娃咋没哭呢？不会出啥事儿了吧！越想越担心。此刻屋内的接生婆已经将孩子包好抱在怀里，嘴里发出类似“哨响”声，伴随身体左右晃动，逗弄着怀里的小娃娃。这对男女快速走到跟前，来不及多说一句话，男人更为麻利，迫不及待地从接生婆手里接过孩子，俩人急忙仔细地盯着孩子看，左瞧瞧，右瞧瞧，扒拉扒拉小手、脚丫子，又捏捏小脸......总之，俩人一顿翻腾逗弄。“是个女娃子哟，”女人幽幽地说。“啪”地一声，只见男人重重地拍了下娃娃的脚丫子，怀里的娃娃只是条件反射性的缩了下脚，并无其他较大的反应。“这娃娃不会是个傻子吧？”男人瓮声瓮气地说。女人也郁闷至极：“奇怪哦。”此时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只见一个浑身邋遢，头发凌乱的女人无力地躺在那里，无声地瞪着一双大眼，看着屋顶，也是没一点反应，哪怕刚刚在生孩子的过程中，接生婆使劲揉捏她的肚子，孩子挤出产道的过程中，她也仅仅只是哼哼唧唧了几声，并不像正常人生孩子那样，大阵仗似地疼的死去活来的。仔细看那张脸，虽然目光呆滞，脸色毫无生机，形象邋遢至极，但却生的俊秀标致，有一种帅气的美，或者也可以用英气十足来形容她的长相，不是那种俗气地好看，就似立于雪山之巅，傲视群雄的美，张扬且低调，看着那张脸，让人有一种沁人心脾的舒适感。

“英大娘，这个女娃娃从出生到现在为啥子没哭嘛？”五十多岁的男人开口问道。身边的女人也是五十多岁的模样，俩人同样皮肤黝黑，男人身形略微健壮，身高大概一米七，女人身材干瘦，略微有点驼背，这样让她看上去更加矮小，目测不到一米五。女人也看向英大娘，期待着回答。英大娘作为高岭村的第二代接生婆传人，如今已经七十六岁了，看起来依然精神矍铄，腿脚硬朗，行动干脆麻利，看不出已是古稀之年。几十年来，她给不计其数的孕妇接生过，也见识了形形色色的新生儿，今天这种情况倒是少见。哪有新生儿不哭不闹的，就算是刚刚被打了脚丫子，也没见这个娃娃有啥反应，更别说哭了，逗弄也没反应，不哭不笑的娃娃真是少见。但是，还有一点让英大娘感觉到奇怪，这个娃娃好像是有意识地不和人对视，任你怎么逗弄，这个娃娃都不会和人进行眼神接触，当你盯着娃娃的眼睛看的时候，却发觉那双眼睛出奇地亮，就像一口清澈的泉眼映射阳光那般灿烂夺目。英大娘一边拉着娃娃的小手，用慈爱地目光看着这个软乎乎的小娃子，一边缓缓开口道：“这个女娃子没喝孟婆汤呦！”这对男女面面相觑，显然不认同英大娘的说法，他们觉得这个娃娃八成有什么问题。女人嘴巴动了动：“英大娘，这娃子......”“英大娘辛苦了，这大半夜的让您老人家忙活一阵，多亏了您啊，要不然这大人小孩儿怕是保不住了。”女人话没说完，立刻被男人给打断了，并朝她使了个眼色。英大娘似乎很喜欢这个小娃娃，不时地捏捏小脚小手，听到男人的话，才抬头回应道：“这不打紧哟良武，给人接生就是积福造福哩，今天这娃娃娘俩可是费了我好大劲儿哟，差点出事，以前还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话说这个娃娃出生过程很凶险，娃娃母亲全程发呆，关键时刻不懂得去配合英大娘，娃娃在产道里不上不下的，差点憋死。接下来，英大娘一顿输出，把接生过程如何艰难凶险绘声绘色地讲给良武夫妇听。这十几分钟里，屋里除了大人之间的对话外，竟然出奇的安静，娃娃母亲依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和状态，双目虚无，无喜无怒，不知道在看什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此刻她就像空气一样，被无视的彻彻底底，貌似也没有人想到去关心她的情况。屋内的场景平静中透漏着怪异。屋外，夜深人静的村庄此刻鸡鸣狗跳，从四面八方不时传来猫狗鸡叫声。刚刚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此时正站在院子中，看向远空，眉头紧锁，左手手指微动，在思考着什么。暗夜之下，鸡鸣狗叫声声突兀，犹如利剑划破黑色长空，霎时，嘈杂声戛然而止，村庄又恢复静悄悄的模样，此刻的村庄寂静中带着点诡异。

“这个孩子八字诡异，我算不出她的命格命局。”白发老者缓缓说道，不知何时已走进屋子里。闻言，屋内三人同时看向老者，皆面漏惊奇之色，英大娘率先开口：“仲道哥，你再来瞧瞧这个小娃子。”老者走近，低头注视着怀里的娃娃，只见娃娃在良武怀里安静地躺着，一双大眼睛定格在某个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眨也不眨。老者用手在娃娃眼前晃动了下，娃娃眼睛不经意闪了下，眼神却没动，依然看着先前的方向。老者凝神再次看向娃娃的眼睛，心里猜测着各种可能：这个娃娃命盘这么怪异，我一辈子给人算命起卦，竟然第一次算不透。咦！这娃娃的眼睛异于常人，眼神精光闪现，怎么会出现在未经世事的娃娃身上？刚刚村里的家畜鸟禽突然叫声四起，又戛然而止，也很怪异，莫非......老者依然眉头紧皱，像是在努力回忆思考着什么。此刻看着娃娃的这张脸，他心里感觉到一种深深的压抑之感，好像被什么无形之中拉扯着思绪，心神不安。抬头回神后，仲道看向良武夫妇，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