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在此变化,墨青被两名身穿盔甲的衙役抓住,双臂被死死钳制在身后,双膝跪倒在冰冷的雪地中。

“动手。”

一名刀疤脸的衙役冷漠的下了命令,另一名很快会了意,腰间拔出长刀,向他的妹妹走去,他的妹妹此时已经闭上双眼,面色通红,脸颊凹陷,唇色苍白,像是很久没吃过饭了。

神智不清的口中呢喃着:“哥哥…好冷。”

墨青心中很痛,看着妹妹这样他很想替她承担,可他做不到,手脚被束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冬天他的妹妹没有饭吃,身子骨孱弱,染了风寒,没有药只能四处求医,可没有一户人家愿意开门,愈发瘦弱的身躯背负着更加柔弱的妹妹在风雪中前进着。

妹妹很轻,隔着衣物仍能感觉到她的骨架,滚烫的身躯仿佛火炭般,喉中不停地呻吟,每一声都在揪他的心,但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来到府衙前,求官老爷的帮助,但。

“你的妹妹染了瘟,留不得,要是传染给别人,上面要治我的嘴。”

坐在县衙最里面的官老爷,满脸横肉,硕大的肚腩被腰带束缚着,一脸无所谓的瘫坐在椅子上打着哈气。

“我的妹妹只是普通的风寒,不是瘟病,官老爷求你放过我的妹妹吧,我们这就走,再也不回来了!”

墨青的泪珠在眼眶打转,鼻涕顺着人中向下流,寒冷的冬天已经被冻成了冰,他在衙门外不停地磕头,沉闷的响声回荡在衙门内,纵使一股热流从头上喷涌,血顺着脸颊滴落地面,也不曾停下。

“你当我这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一个凡人,我想杀就杀,没杀你就已经是开恩了!”

官老爷猛的一拍惊堂木,面上恶心的肥肉也颤了一下,被挤在一起的眼睛猛地睁开,怒视着墨青。

那把冰冷的刀剑终将刺向了妹妹娇小的身躯,轻而易举,没费任何力气,滚烫的鲜血染红了雪,妹妹最后的声音仍在呼唤着哥哥。

“……”

墨青阴沉着脸,低着头,不在言语,注视着白花花的雪地,眼泪也不再流,许是流干了吧。妹妹的胸膛也不再起伏,不断喷涌的鲜血带着她的体温一点点消散在这片雪地。

“肮脏的凡人,真是脏了我的刀。”

杀了他妹妹的官兵用手帕擦拭着刀锋,用着非常嫌弃的表情,和那天下人驱赶他们时一样。

墨青终于明白了,原来弱小才是原罪,无论你做过什么,经历过什么,没有力量,没有人会在意你,没有话语权,没有人会听你所谓的肺腑之言。

一旦你失去了价值,你就失去了和他们同等的地位,他日你是被同等对待的人,今日你就是路边被抛弃的野狗,任谁也要被踢上一脚。

他和他妹妹只是想活下去,有什么错吗,他们没错,他们错在他们太过弱小,弱小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罪恶,没有力量,活下去的资格也要被剥夺。

“你再说一遍,我的妹妹脏?”

墨青一字一顿,几乎是用尽力气从喉中嘶吼出的声音,眼眸中的怨恨仿佛要喷涌而出,焚尽这世间一切。

“哦?难道不是吗?不仅她脏,你们这些愚蠢又可悲的凡人都一样脏,不如早就死无算了,浪费资源!”

那名衙役似乎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捂着肚子放肆的笑,周围的衙役也全都附和,放肆的笑,戏谑的笑,嘲讽的笑。

难道弱者一出生,他们的生命就被浪费了吗?没有生在一个好的家庭的,他们就活该忍受饥饿苦寒吗?我想不是的,哪怕是最低级,最卑微的虫子,也在想尽办法活下去,用尽所有的力气熬过这个冬天,这个寒冷的冬天。

可他的妹妹却没挺过这个冬天,难道她就活该吗?

……

这个答案,他将用一生来寻找。

那一晚火光冲天,整个衙门上下哀嚎遍野,那炽热的火光仿佛能燃尽世界一切不义与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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