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半晌后,林麒再次运转血瞳术,打开了记录《血精百术》的玉牌。

原本模糊的文字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林麒看向血瞳术的后方。

“凝血术,集生灵之血,百炼成精,凝之以为华,驭之以气,百术始成……”

与前两种术不同的是,这第三种术,凝血术记载的无比详实,前后百十字,从练法到效果都说的一清二楚。可是这凝血术所言,修炼它要用到血乃是人血!

如果想要凝成精华,按照其上所述的方法,起码要抽干数百人才行!

林麒暗道:“没想到这《血精百术》如此邪恶,怪不得那日的黑衣男子要对营地中的众人下手。

这么说,那纤细的铁管是为了放血,而那枚血晶就是他的成果了。

依照凝血术上所言推断,即使是那枚驳杂的血晶也需要起码几十人才能凝成。”

林麒从床尾的包裹里摸出那枚血晶,小小的一块,甚至没有指节大,可它代表着数十人的冤魂。

看着血晶中如棉如絮的杂质,他仿佛看到了纠缠在一起的痛苦灵魂。

城主府,后门。

“已经死人了?哪家的小孩?”一身青衣戴着管家帽的管家斜着眼盯着身边的家仆,露出大片的眼白。

“不是小孩,是骆四少。”家仆弓着腰,低眉垂眼神色恭敬。

管家听到消息有些意外,心想:“骆四?怎么是他?被吸干了不成?”他看了身旁的家仆,神色不愉道:“我说没说过别出纰漏?”

不待家仆回答,管家亮起大手,一掌拍碎了他的天灵盖!家仆七窍流血,就连脖子也被一掌拍下缩短了几分,躺在地上不住地抽搐,眼见活不成了

管家招了招手,身后又上前一人,淡淡说道:“处理干净。”他斜着看向天空,思索后不急不缓道:“死便死了,别起什么水花。眼下是城主的关键时候,要安静,明白吗?”

管家的眼中寒光一闪,身后家仆的腰弯得更低了,连声道:“明白,明白。”

天色见晚,林麒借口出去逛逛,离开了落雨小栈。

落云城虽然大,但是修建时并不规整,巷道众多,街道狭窄。

按照大致分布来看,商铺大多在东市,西市多是摊贩,南边车马行众多,北面则是有钱人家。

城主府自然也是坐落在城北,是一座独立的宅院。

一路闲逛兼着打听,林麒渐渐对落云城和城主有了个大概的认知。

出乎意料的是,城主也姓骆,与骆四同姓。据街面上的小贩所言,骆四与城主乃是同一支,只不过那骆四

是私生子,不能入族谱。

骆四心中有怨,常在街面上犯浑惹事,但众人惮于其与城主的关系,往往忍气吞声。

相比于骆四,城主骆晓则名声在外,为人正直,体恤爱民,对于落云城的大小事务尽心尽力,乃是当之无愧的城主。

五年前更是在城外斩除了妖魔,这件事许多人都亲眼所见。

“斩除妖魔?哪来的妖魔,编的吧。”林麒抛了抛手上的青果,故意摆出不信的表情。

那卖青果的小贩受了激,一把夺过青果,咔哧咬了一口,说到:“别不信,那天我可是亲眼所见。那妖魔青面獠牙,口吐腥风,身高足有丈余!它一吼,简直要把人的耳朵聒聋!

可我们城主凛然不惧,身穿银甲,手握长枪,飞身一跃就有三丈高!

那怪物一惊,双手乱挥,嘴里哇哇乱叫,就在这时,寒光一闪,长枪直接洞穿了那怪物,将它钉在了地上。

这还没完,那怪物张开大嘴,嘴上显出一个漩涡,身体涨得比牛皮鼓还要大,然后,‘砰!’的一声,炸成了一地碎片……”

小贩啃了口青果,叹气道:“唉!城主也在那时候受了伤,有几年没露过面了。”

“你搁这跟我说书呢?”林麒眉梢一挑,满脸写着不信。

林麒怀疑的目光明显惹恼了小贩,他推了一把林麒,不耐烦地催促到:“去去去!你买不买?不买起开。”

林麒最后还是挑了一兜青果,边吃边往城主府走去。

青果脆爽多汁,甘甜可口,不一会就嚼完了,城主府的大门也出现在面前,上面的牌匾写着两个大金字,骆府。

林麒绕了一圈,挑了个无人的拐角,施展血帐,无声无息地翻进了城主府的院墙。

简单地看了眼周围,流水,假山,花圃一应俱全,应该是跳进了城主府的花园。

虽然有血帐遮掩身形,但他还是借着花园里的假山与游廊小心前进。

穿过一处圆门时,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林麒赶忙让路,少女的身后还跟着两位侍女,焦急地喊道:“小姐,小姐……”

“都三年了,三年了!我就见过我爹三面!他就躲在那黑漆漆的书房里,除了管家谁也不见,难道我还比不得管家与他亲近?”

“城主是在养伤。”

少女嘟囔着脸,叹气道:“唉!我爹什么时候才能好啊?今天还是不让我进去见他……”

说着,少女闷闷不乐地坐在游廊下的长椅上,两位侍女陪侍左右,并不多话。

少女长相清秀,脸上未施粉黛,她银牙暗咬,两腮微鼓,因为生气,脸上变得红扑扑的;眉头微蹙,双手抱胸,看上去倒像个气呼呼的瓷娃娃。

不过怎么有些面熟?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转角走来一人。那人一身青衫,戴着管家帽,肤色有些黑,来到跟前,恭敬地喊了声:“小姐。”

少女气呼呼地不理他。

忽然间,林麒感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视线在盯着自己。

他连忙放缓了呼吸,确认血帐并未失效,可那感觉仍未消退。

管家也不生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玩意,正是白玉梭,微笑道:“这是老仆从外面寻来的小玩意,样式少见,就买来给小姐解闷。”

他那慈祥的笑容让林麒泛起无边寒意,就在这时,管家微微偏头,盯住了林麒躲藏的方向。

少女撅着嘴拿过玉梭,看了两眼,放到了腰间,说到:“多谢管家。还有,我父亲他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管家并未回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林麒,答道:“快好了,我向小姐保证。”

“真的?”少女脸上一喜,开心地跳了起来,忽然看到管家没在看自己,而是盯着一根廊柱,便问道:“管家,你在看什么?”

管家回过头,笑着解释道:“没什么,看到一个小虫,有些稀奇。”

“什么小虫?在哪?”少女好奇地凑到跟前看。

林麒在管家犀利冰冷的眼神下,心脏都要停跳了。

少女与林麒几乎贴面,她忽闪忽闪的眼睛像是展翅的彩蝶,身上的清香不住地钻进林麒的鼻尖,可他只把自己当作泥塑,动也不动。

“已经飞走了。”管家走到跟前,指了指另外的方向。

少女转身去看,就在这时,管家突施冷箭,一拳打在了林麒的心口。

看上去只是随意的一拳,打在身上甚至没有声响,可速度之快,林麒根本来不及格挡!

林麒强忍着没有当场吐血,但也不敢再留下,借着少女的身体做掩体,倒翻上游廊,冲出了城主府。

一直跑了好几趟街道,林麒才敢解除血帐,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他暗中出手,应该没有用出全力,不然我应该当场就死了。”林麒擦去嘴角的鲜血,摊开手,管家送给少女的那枚白玉梭赫然躺在手心里。

这是他借着少女身体做掩护的时候,趁机拿走了她腰间的玉梭。

“虎毒不食子!就算城主真的丧心病狂,也不至于要了自己女儿的命,看来这一切应该与那管家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道白玉梭的事,那位深受爱戴的城主又参与了几分?”

沉吟片刻,林麒扶着墙,回到了落雨小栈。

老板娘看着林麒摇摇晃晃面色苍白地走了进来,衣襟上还有鲜血,慌忙地走过去扶着,问道:“客官,你这是怎么了?”

“嗐,不小心被马车撞了。那马车跑得太快,我没躲开。”

“哎呀!太没良心了!撞了人竟不管不顾!”老板娘小心地扶着林麒。

“没事,我身体好。”林麒说着从怀里掏出银两道:“麻烦老板娘去帮我抓几副药。”

“我先扶您上去歇息。阿泽,快过来帮忙。”

阿泽闻声从后院跑了出来。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买药煎药就麻烦老板娘了。”林麒摆了摆手,扶着楼梯往上走。

“我这就去。阿泽,你去照顾着。”

阿泽点点头,跟了上去。

看着跑来跑去,端茶倒水的阿泽,林麒终于确认了刚刚看到少女的面熟感从何而来——老板娘与阿泽。

林麒躺在床上,看着阿泽问道:“阿泽,你今年多大?”

“七岁,不到八岁。”

“你的父亲呢?”

“不知道,娘也不说。”

“那你姓什么?”

“娘说,我在落云城出生,就姓落,落云城的落。”

“落云城的落?”林麒心中疑惑,但并未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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