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于悠悠驶向江南的船舫之上,袁望满轻倚雕栏,身姿挺拔,衣袂随风轻扬,与周遭的景致融为一体,共舞于这方水乡天地。

放眼望去,群山连绵,层峦叠嶂。山上的绿色浓郁富有生机,湖面辽阔无垠,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点点金光,波光粼粼。

袁望满低头望向水面,那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面庞英气勃发,发髻以一枚精致的玉簪高高束起。

身着丝绸长袍,绣着祥云的锦缎衣裳,色彩淡雅而不失华贵。

清风徐来,岸边的柳枝微摆,在风中轻柔地荡漾。

几位采莲女满载着一天的收获,笑语盈盈地划着小舟归来。

在经过袁望满的身旁时,其中一位女子脸上泛起了红晕,羞涩地朝袁望满抛去一个饱满圆润的莲蓬,那莲蓬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恰好砸在了肩膀上。

袁望满怔愣片刻,弯腰拾起莲蓬,抬头时小舟已经划过去有一段距离。

心中暗自思量:自己这番女扮男装的装扮,在外人眼中或许已足够以假乱真。

但是邀请她上船的夫人,仅凭一瞬的目光交汇便洞察了自己的女儿身,江南女人果真是蕙质兰心。

“公子,我们家夫人有请。”一个丫鬟轻声细语地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有劳姑娘带路。”袁望满回以一笑,礼貌地回应。

来到夫人的船屋前,袁望满静静等候,直到夫人归来,她上前恭敬地行礼道:

“多谢夫人慷慨,赐我此等衣物。”

夫人似乎格外喜欢她,笑容温暖:

“我弟弟与你年纪相仿,这些衣物都是为他准备的,这件尺寸略小,倒是与你身形相合,也是缘分。”

夫人邀请她坐下闲聊,慢慢的,袁望满话也多了起来。

袁望满发现夫人不仅美丽温婉,更是善解人意,让人如沐春风。

她原本而紧绷的心弦逐渐放松下来,渐渐地打开了话匣子,与夫人分享起旅途中的所见所闻。

两人相谈甚欢,仿佛早已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

气氛已渐入佳境,夫人轻轻挥手示意周围侍从退下,房间内顿时只剩下她与袁望满两人。

“你如此装扮,行走江湖,是有何难言之隐吗?”夫人的脸上有关切有好奇,

袁望满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出实情:

“我本是一名采诗官,职责所在,需游历四方采集民谣。但前不久所至之地民风彪悍,为保护自身安全,也为了融入当地,我就粗布衣裳,男装打扮。”

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色,笑道:

“原来如此,我真是羡慕你,能游历天地间,见识四方世界。我虽生于富贵之家,却也被这深宅大院所束缚。”

袁望满摇摇头,苦笑回应:

“夫人言重了。我们虽能四处行走,却也时常风餐露宿,有了上顿没下顿。夫人锦衣玉食,生活无忧,这才是我等所求之不得的。”

夫人温柔一笑,仿佛被袁望满的话触动了心弦:

“你说得有道理,但人生百态,各有其趣。我虽生活安稳,却也向往远方。此番我正是要回娘家省亲,路途遥远且寂寞,你若不嫌弃,我收拾出一间屋子,你住在我府上,将你在路上的所见所闻,都细细说给我听,如何?”

袁望满露出为难之色,采诗官一般都要深入民间,而且自己以男装示人,怕夫人招致闲话。

夫人极力邀请,眼神真挚中含着期盼,袁望满内心挣扎考量一番,最终接受了这份好意。

船只正要缓缓靠近岸边,波涛中画舫剧烈摇曳,水花随着船体的颠簸四处飞溅。

突然,数道黑影如鬼魅般自船头腾空跃起,伴随着一声惊呼:“有刺客!”

丫鬟们机敏地将夫人护在身后,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悄然向门边移动。

袁望满目光警惕。

侍卫们迅速反应,拔刀冲向那些不速之客。黑衣人动作迅捷,武功高强,几番交锋之下,护卫们竟纷纷倒地不起。

袁望满见状,毫不犹豫地拾起地上的剑,冲向黑衣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拖延时间,确保夫人安全离开屋子。

黑衣人的实力超乎预料,袁望满逐渐感到力不从心,只能勉力支撑,心中盘算着如何脱身。

正当袁望满试图寻找撤退之机,一名黑衣人猛然一击,袁望满措手不及,被重重击倒在地,疼痛瞬间袭来。

黑衣人出乎意料地并未将剑锋指向“袁望满”,而是猛然一转,将凛冽的剑气倾注于夫人的卧床之上。

刹那间,床榻如同遭遇风暴般四分五裂,木屑如同雪花般四处飞溅,整个房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混乱所笼罩。

就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一个身影迅速从床底的阴影中猛然跃出,其动作之迅速,令人咋舌。

只见那人手腕轻抖,一把细密的药粉便如同迷雾般迅速扩散开来,黑衣人根本来不及做任何防备,便接二连三地倒下,陷入了昏迷之中。

随着意识的逐渐消退,袁望满的视线变得愈发模糊,周围的世界仿佛被一层厚重的纱幕所笼罩。

床下竟然藏匿着一名男子!这是袁望满倒下前最后一个念头。

男子迅速上前,利索地抱起倒在地上的袁望满,快速向船外逃去。

醒来时,袁望满已经身处县令的府邸之中,也是夫人顾景绣的娘家。

四周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与宁静的气息。夫人的丫鬟绿檀手捧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

“夫人,你没什么事吧?”袁望满问道。

“我没什么事。”顾景绣轻步走至床边,温柔地说:

“袁公子,你感觉好些了吗?这是我娘家县令府上,你就安心住下,把身体养好。关于那些刺客,我已经让我弟弟顾景盛全力追查了。”

袁望满试图坐起身子,说道:“夫人,我感激不尽。其实我的伤势并无大碍。”

夫人轻轻按下袁望满的肩膀,让她重新躺下,“别逞强了,身体是自己的,得好好照顾。而且,你和你‘表兄’可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怎能让你们流落在外呢?你们就安心住下吧,多久都行。”

袁望满正在思索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哪里来的表兄?就见门轻轻被推开,一位男子送走了夫人后又折返回来,顺手将门轻轻关上。

男子面容俊朗,眼睛像是一汪清澈的泉水,清透明亮。

袁望满定睛一看,竟是那日在危机时刻从床底跃出的男子。她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被子,向后挪了挪身子,眼中满是戒备。

男子见状,连忙上前几步,又在离床几步的时候停下,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解释道:

“姑娘莫怕,我并无恶意。那日情况危急,我为避人耳目,谎称是你表兄。这确实是我思虑不周,请姑娘见谅。”

袁望满心中稍安还是戒备,轻声回应:

“那日之事,确是情势所迫。你救了我一命,我感激不尽。”

袁望满心中虽有诸多猜测,却也知此刻非追问之时。

回忆那日惊心动魄,黑衣人目标明确,似乎确是针对他而来,

但是她也不好开口问夫人,毕竟那场景太过尴尬——难道要说自己亲眼看见他从床底钻出?不过,她也清楚,那日生死关头,是这位男子救了自己一命。

要怪就怪这男子,趁她昏迷时谎称是她表兄。

现在她有伤在身,全靠这位男子照料,不如打算等伤势好转后,再做别的打算。

“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袁望满问道。

男子犹豫片刻后答道:“我行走江湖,习惯用化名,沈传青便是。”

袁望满想着他倒也是坦诚,微微颔首道:

“沈公子,既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你我也便以姓名相称吧。在下袁望满”

顾景盛陪同姐姐顾景绣漫步在熟悉的街道上,两人边走边聊,顾景绣沉浸在往昔与现实的交织中。

顾景盛倒是有些忧心忡忡:“姐,刺客的身份没查清楚之前,我觉得还在府上待着更稳妥些,没查清楚之前还是小心为妙。”

顾景绣轻拍弟弟的手背,宽慰道:“好啦,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才不愿意在屋子里闷着。放心吧,阿盛,里周镇治安良好,谁会如此大胆行刺?我对父亲的治理能力有信心。”

弟弟拗不过姐姐,只好妥协,陪着继续逛。

他轻声说道:“这条街依旧保留着往昔的模样,变化甚微。只有你以前常光顾的那家胭脂铺不开了,但你喜欢的那家糕点铺子生意愈发兴隆,每次路过都要买一些你喜欢的栗子糕,替你尝一尝味道有没有变。”

顾景绣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与感慨:“整整五年没回来了。想当年我出嫁时,你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个子只到我的腰间,哭得可怜,紧抱着我不放,如今却已长成比父亲还要高大的男子汉了。我之前特意为你准备了几套衣裳,特意做大了,现在看来,还是小了呢。”

“我也给你准备了衣裙,还好你不长个了。”顾景盛看了眼姐姐,“口脂钗子本来打算提前买的,但是不知道你现在喜不喜欢原来的款式了。”

顾景绣轻轻一笑,有些感动:

“你真是有心了。”

两人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肩并肩地挤在热闹非凡的卖艺摊子前,周围是阵阵喝彩与掌声。

卖艺者们卖力地展示着那些经典技艺——有惊心动魄的胸口碎大石,引得众人惊呼连连;也有行云流水的舞剑表演,剑光如织,美不胜收。

“新来的捕头别出心裁,明日祖母寿辰,他特意请了一位卖艺的师傅到宴会上献艺,节目内容却保密得紧,真是让人好奇不已。”顾景盛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对姐姐说道。

顾景绣轻轻皱了皱眉:“原来的捕头德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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