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说民间不能养马,而是民间绝难看见这样的马场。
就算能看见这么大的马场,按说也不该出现在一个门派中。
“一般来说,墨籍是不能成规模养马的。小门派发现马数超过一只手的量,按私藏甲胄处理。”白晨省对柳如晦说,“只有九大门派是例外。就这,听说还得每年向刺史大人汇报数量什么的。”
柳如晦问:“连马都不允许养?”
白晨省:“不允许是一方面,没条件是另一方面。马是吞金兽。一匹驹子一天能吃到四十斤草料。这需要多少人去打草你自己算。”
柳如晦明白了:“这还只是一匹马。”
白晨省点头:“这还只是一匹马。”
白晨省回头看马监:“把我的马牵来。再另牵一匹马过来。”
那马监看了看白晨省,又看了看柳如晦:“少掌门,这事……现在山上可是在戒严呐,这要是出了事,小的可担待不起。”
白晨省:“不需要你担待。我要求的,我担担子。”
白晨省的腰牌被白晨省取下,递给马监:“盖我的印,没有你的责任。”
那马监不说话,却在看柳如晦。
白晨省看柳如晦:“腰牌。对了,你会骑马吗?”
柳如晦将腰牌递过去:“不会。从没骑过。”
白晨省:“行吧。”
白晨省将柳如晦的腰牌递过去:“牵一匹性子顺的来。”
马监应了一句,带着腰牌登记去了。
柳如晦自马监那里接过自己腰牌的同时,像马监一样将缰绳握住。
他在看白晨省的马。
和乖乖站在自己身边一动不动的马不同,白晨省的马很自动地贴住白晨省抬起的手,打着响鼻绕着圈,在白晨省身上蹭。
柳如晦看自己身边安静的马。
他越看,那匹马的反应越大。
那马开始发出一些小小的嘶叫,前蹄在地上刨动。
“你吓到它了。那么紧张干什么?”白晨省笑着拍柳如晦的肩膀。说着白晨省抬起手去抚摸柳如晦身前的马颈:“我的马是我的马,我每三天都得来马监和它呆半天,它自然认得我。你和这匹马不过萍水相逢,它当然不会有什么反应。”
白晨省在指示柳如晦像他这样安抚眼前的马匹。于是柳如晦这么做了。
果然,那匹马重又安静了下来。低眉顺眼得仿佛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
白晨省笑着:“马儿都是通人性的。不要把它们只当畜生。没点灵智的动物,和人是呆不下去的。”
柳如晦想了想,点头。
柳如晦明白,白晨省误会了。
他当然不是在期望自己的马儿也像白晨省的马一样和自己亲昵。
只是突然之间,他猎人的视角突然回归。他在参看眼前的动物。
自己从什么角度将一支箭送进什么部位,能够让眼前的动物毙命?
那蹄子着实健壮。这么大的动物,会不会奋仅剩余烈,将猎人一道带走?
而白晨省说的是对的。马儿是通人性的。于是马儿开始不安。
幸好,白晨省打断了柳如晦的思量。
费了些功夫,柳如晦在马背上坐稳。
三次上马失败,这让柳如晦着实被白晨省嘲笑了一番。
但他们今天下午的目标,是将栖霞山梳一遍。
栖霞山很大。下午的太阳很热。
升腾的热气将空气都隐隐加热出波浪一样的纹路,而两人将在这样的栖霞山上跑马一整个下午。
他们要寻找的目标却很小。
仅仅可能是几块被烧黑的石头。
“我有点怀疑我们找不找得到。”
白晨省站在树荫下,看正在溪边喝水的两匹马。
“我以为你从来不会说丧气话。”
柳如晦靠着树根坐着,眼没有睁开。
有条件的话,尽可能多地休息。这是柳如晦的习惯。
白晨省:“我不会,我是个乐观主义者。”
柳如晦:“但你毕竟还是说了。”
白晨省:“因为我们走了很久了。但是我们什么也没找到!我是个乐观主义者,但是我没有乐观到无视现实。”
柳如晦:“我们没有找到东西,是的。但那不代表这是无用功。在我看来我们其实没走多少冤枉路。实际上只在最开始走了一点点冤枉路。”
白晨省看柳如晦:“你在说什么?”
柳如晦:“你可能没注意我们这小半个下午的具体路径,对吧?”
白晨省没说话。承认自己没注意到东西,总归是有难度。
柳如晦:“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是在山里乱逛的。用你的话说,反正整座山都要捋一遍,最后都是要走的,早走晚走的区别而已。但那毕竟不是办法。我们俩、整座山?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白晨省没有回应。
柳如晦:“再之后,我们基本是在沿着这条溪流走。”
白晨省想了想,意识到好像确实是柳如晦在默默引导自己往哪里走。
柳如晦:“沿着溪流走,才是正确的。他们不会远离溪流。”
白晨省:“为什么?”
柳如晦睁开眼:“因为人不仅要吃饭,还要喝水。”
白晨省转头看正在喝水的两匹马。
柳如晦:“人也许可以带几日的干粮,这没有问题。但没有人能够带好几日的饮水。这不是人力能够做到的。因此如果刺客野居在林间,那么他必然会选择靠近溪流这样的活动水源附近。因为这样取水会方便。”
白晨省:“但即使这样,溪流附近也不是个小范围。而且你怎么知道此刻是不是真的在这附近?”
柳如晦:“我当然知道。因为我是一个猎人。”
柳如晦的身子像一片雾一样飘了起来。不知他如何发力,他竟从平躺的状态轻飘飘地翻身,站到了白晨省的身边。
白晨省莫名其妙地看柳如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
柳如晦之前躺着的位置,凹下去一个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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