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粱高中亚元的消息在云溪掀起了一阵热浪,于家热闹了好几天,来送贺礼的有时候只能从后门进,前门堵的根本挪不开脚,云溪谁不知道,去道句恭喜,就能得到五文钱的封红,五文钱啊,能买一小袋米了,家中贫困的可以靠着一小袋米撑一段时日了,这天大的好事怎能错过呢,以至于有贪便宜的领了一次又混在人群里还想再领,被眼尖的家丁发现也是客客气气的请出队伍,遇到蛮横的,也是被县衙派来的衙役“请走”了。

大家都在嘀咕,这一场下来得花多少银子,不说整个云溪吧,至少大半个县城的人都来了,一人五文钱,大家咂舌,于家这是大手笔啊,据说,于粱回来了,还要大肆办谢礼宴,看来于家是有些底蕴的。不得不说,这次的热闹,不仅让于家出尽了风头,也让云溪的甚至周边府县的其他大家族看到了于家的崛起,之前还只是观望的人家都在纷纷找寻家中族中合适的待嫁女娘了。

而主人公,于粱,其实在府城办完谢师宴之后,就悄悄赶回了云溪,但他并未回于家,那个家现在热闹非凡,他回去就如同水进油锅,得炸,干脆他直奔了胡家,胡家的安静舒适让他这些天的疲惫得到了缓和。

“二哥,你还要待多少天?大家都等着你回去开席呢。”于粱此刻正躺在胡明仲书房里的摇椅上,悠哉悠哉看着胡潇潇的画本子,翘起的嘴角表示他此刻的心情很不错。胡潇潇看不惯他这悠闲的样,阿爹阿娘在于家忙的团团转,男主这个时候在自己家清闲自在,喝着小茶水嗑着小瓜子,翘着二郎腿,阿娘还特意叮嘱自己好生照顾于粱,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欺负了新晋亚元。胡潇潇嘴撇的都要到后脑勺了。

“这摇椅不错”于粱回了一句,其实于粱并未认真的看画本子,这种惬意的时候,太难得了。之前,他以为自己最多就是中举了,没成想,得了亚元,看榜的时候,从后往前看,直到前几都没自己的名字,心都凉了,难道这次没中?谁知道,小厮颤颤巍巍指着排行榜第二的位置给自己看,“公子,第…二”于粱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不会是看错了吧,第二个念头,会不会是同名?直到小厮确定肯定的说,“是公子,云溪于粱,正是公子。”这下于粱才放下心来,亚元,太惊喜了,这同普通的举子可不一样,春闱去京城的时候,也是叫的出名头的举子了。周围的人贺喜声把自己拉回现实,于粱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只听到阿爹的高声欢庆,“老二中啦,老二中啦”他才有些许真实的感觉,是啊,他中了,好消息或许她也能很快听见吧。

看着眼前嘟嘟嘴的胡潇潇,于粱的好心情更加美好了,他所求的不过是如此。

“宝儿…”于粱的声音很温柔

胡潇潇嗯了一声,打算给于粱剥个橘子。

“宝儿想过嫁什么样的人么?”这么多年,他终于问出这个问题了。从宝儿呱呱坠地开始,他就看着眼前这个小人儿从那么一点点长成如今落落大方的姑娘,虽然还小,可已然能从眉眼瞧见以后的模样,是个可爱无比的姑娘呢。尤记得宝儿生病那段时间,他跟随阿娘来探望,娇娇弱弱的宝儿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他的心瞬间软了,不自主伸出手去摸宝儿的脸颊,在快摸到脸的那一刻被宝儿小小的手握住,柔软的触感将他击穿,他一动不敢动,生怕伤着宝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一刻开始,他内心生出一股叫保护欲的东西,宝儿这么小这么弱,他必须保护她。曾经,他一度以为宝儿撑不过那个年岁,那时候他还小,只能看着宝儿渐渐没有生气,他着急心慌,不知道怎么做才能留住宝儿,那可能是他哭的最多的一年,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到现在都记得,好在最后宝儿撑过来了,他欣喜的绕着屋子跑了好几圈,阿娘都笑话他是不是高兴过头了,他没说话,可是在心里,他默默立誓,要一辈子保护宝儿,让他的小姑娘安稳长大。

一路看着宝儿长大,小姑娘爱笑爱闹,嘴巴甜,会心疼人,不单单是姑母一家对她疼爱入骨,就连自己阿娘也是拿宝儿当亲生的姑娘来宠,小姑娘高兴的时候会扯着他的袖子,甜甜的喊他二哥,生气了嘴一撅,喊他于老二,他就稀罕宝儿这纯真任性的劲头,一颦一笑都在脸上,笑起来圆圆的小脸绽放开,像一朵盛开的鲜花,鲜明靓丽。慢慢的,他对宝儿的保护之外生出一股其他的感情,一开始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后来从书本上读到一些男女之情,才明白,这股感情,是对宝儿的喜欢,是一个男子对女子的喜爱之情。不知不觉中,这个小姑娘已经成为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儿了。他本以为他的感情隐藏的很好,没成想,老四在宝儿去年生辰的时候说,“二哥,我知道你喜欢宝儿,所以我才给你传宝儿的消息,宝儿是我亲阿妹的,别让宝儿难过,不然兄弟都做不成。”他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苦笑着点了点头,连最小的阿弟都知道他对宝儿的偏爱,长辈恐怕也知道了,甚至是默许的,如果他待宝儿不好,这个家恐怕他是没有立足之地了。那姑母他们知道么?

他知道宝儿还小,可他等不了了,他只想早早的把宝儿归到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由自己亲眼看着长大才心安。所以他小心翼翼的问出了这个在心中藏了多年的问题。

胡潇潇倒是一愣,她才多大,二哥好好的问这个干啥,可她抬头看了一眼于粱,他的眼神温柔专注,嘴角噙着笑,看似漫不经心,可她太了解二哥,这个样子,表示于粱很认真,敷衍不了,加上之前恩礼问过自己有没有惦记于粱,瞬间,她的心里炸开了花,怎么说啥来啥,于老二不会真要求娶自己吧,她才多大啊,恋童癖吗?

“二哥,我还小呢。”胡潇潇决定先打马虎眼,可眼神是真挚愚蠢的。

“是啊,我的宝儿还小呢。”胡潇潇一听二哥说这话,刚想放下悬着的心,随即听到二哥说,“可也不影响宝儿未来想嫁什么样的人呢。”胡潇潇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了,她要怎么回答,前世今生她都没啥经验,可于粱这人最是固执,你要不认真回答,他有各种办法让你回答。胡潇潇心里叹口气,默默放下手中的橘子,想着怎么措辞既符合她这个年纪,又能让于粱打消对她的想法。

“二哥,我的亲事自有阿爹阿娘操心呢,倒是你,这回中了亚元,舅母怕是要给你说亲了吧。”很好,既没有正面回答,又把问题推给了于粱。

小姑娘倒是会推回问题,“没我的同意,阿娘不敢随意应下我的亲事。”

胡潇潇心里翻了个白眼,真不拿父母之命当回事,老大是自己做主要求娶的,老二又来,上行下效,于家这四个男丁娶的媳妇,舅母怕是有的磨合了。胡潇潇心疼了舅母一番。胡潇潇不说话了,继续剥橘子,接啥,二哥你真威武,这不是往枪口上撞么。

于粱见宝儿没说话,也没开了口,他知道宝儿看着小,其实心里是个有主意的,她若不打算回答,要么就是没想到答案,要么就是不想回答,不管哪种,他都不愿看见,况且,他有的是耐心,慢慢等小姑娘长大。

胡潇潇把橘子剥好递给于粱,“二哥,等会想吃啥,我让吴嫂给你做。”胡潇潇才不是尴尬的性格,抛开喜欢自己这一点,于粱可是很好的哥哥,问个问题咋了,又不影响兄妹的感情。

于粱接过橘子,掰了一块儿放嘴里,有些酸,“昨儿炒的菰就很不错。”

“好咧,还得来个炙肉,我哥哥长身体呢。”提到胡潇瞻,胡潇潇想起来了,“二哥,哥哥总想问你今天秋闱的论题呢,怕影响你休息,没敢问。”

小姑娘倒是直接,“吃了饭,让他和老三来书房吧。”

“好嘞,二哥最好了,最心疼阿弟了。”胡潇潇还想再拍拍马屁,被于粱一个眼神制止了,胡潇潇吐了吐舌头,继续给于粱拿点心。于粱笑了,小姑娘可爱是可爱,拿捏自己的时候可是一点不心软。

吃过饭,胡潇潇没继续在书房待着了,正打算去睡午觉,看见自家哥哥带着于老三和肖炎青一块儿去书房,看样子是去请教功课了,胡潇潇的睡意在看到肖炎青后彻底消失了,这货怎么来了,不是让他离胡潇瞻远点么?怎么又贴上来了?还一块儿去见二哥?

肖炎青在看到胡潇潇的时候,是有一瞬间尴尬的,可看着她圆圆的小脸侧向一边,满脸的疑问和不可置信,他又开心了,哼,你让我不接触我就不接触,我偏不,我还得黏紧点,说着向胡潇瞻靠了靠,肉眼可见的胡潇潇眼睛瞪大了,脸更鼓了,肖炎青心底升起的孩子气瞬间感觉获得了胜利。

胡潇潇一口气憋在心底,不好当哥哥的面说啥,瞪了一眼肖炎青,气乎乎的转身走了。胡潇瞻其实知道阿妹的意思,可他实在没办法拒绝肖炎青啊。人家在书院拦住自己,诚恳的同自己道歉,“阿瞻,抱歉,前些日子…”胡潇瞻打断,“我理解你的难处,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打算错身离开,被肖炎青一把扯住袖子,胡潇瞻有些纳闷,不解的望着肖炎青,扯了扯自己的袖子,肖炎青手顿了顿,放下了胡潇瞻的袖子,拿手遮在嘴边咳嗽了一声,掩饰一下自己刚刚的莽撞。

“阿瞻,你听我说。”肖炎青示意胡潇瞻跟着自己走,眼中的恳求让胡潇瞻没招架的住,一向清冷的肖炎青竟然恳求自己,胡潇瞻心软了,便乖乖跟着肖炎青走,两人走到书院的角落,这个角落安静,没什么人来,适合作奸犯科,不,适合谈心。

胡潇瞻虽然跟着来了,可抿起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些情绪,他本就是骄傲的性子,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冷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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