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微笑不语,叔孙通他自熟悉,此人一生数易其主、最善投机,先后侍奉过二世胡亥、西楚霸王和当今皇帝,据说此举连儒家内部人士都嗤之以鼻、羞于同列。

楚汉相争之时,此人几无功劳,却以谄媚顺从得信于皇帝,常伴左右。

皇帝定陶登基前后,叔孙通大出风头,为皇帝操办登基、祭天、国号议定等典礼礼仪,其后又为汉廷制定朝仪,这才名动天下,被儒家士子推为“儒家宗师”!

虽然同为汉臣,但张良从来都看不起这个“小丑”,来往也多为例行公事。

沉吟说:“近年来叔孙通成为皇帝身边红人、颇得重用,他便有些得意忘形,竟向皇帝大力推介儒学,想让儒学成为大汉之官学……”

边说边看向盖公,言下之意也很明显。

杭幻都听明白了。对于新兴大汉的基本国策、施政主导方针,看来天下“诸子百家”都在行动。

盖公今日前来,正是为此事求助张良,意在“曲线求进”,想借张良的地位与影响力,向皇帝“兜售”道家黄老之学。

而叔孙通近水楼台先得月,自然已领先一步。

不由心道:“这些事情史书从未提过,但其实这才是汉初第一等重要的政治大事,个中竞争之激烈,于此已可见一斑。只是不知,黄老之学是怎么笑到最后的?”

盖公听闻叔孙通已有行动,面色发急:“不知皇帝可曾被那叔孙通蒙骗?”

“登基两年多来,皇帝颇从儒家礼仪中尝到甜头,对其用处、优势自然多有赞赏。”张良语气一转,“可是,若让皇帝选择儒学成为治国之本,恐怕是叔孙通异想天开了。”

“此人一向善于察言观色、揣摩上意,但事关儒学发展之千秋大计,他居然不再谄媚顺从,而是屡屡进言,望能说服皇帝。”

张良嘿嘿冷笑:“其实他根本就不了解皇帝,皇帝采用儒家礼仪,不过是拿来为我所用、用其所长。而皇帝从骨子里就讨厌儒家,这一点,恐怕叔孙通再碰几鼻子灰,都永远想不明白!”

杭幻只听得奇怪,刘邦究竟为何如此讨厌儒家呢?

盖公却听得大喜,既然儒家这个最强劲对手注定出局,那他的黄老之学自然希望大增。

张良接着说:“除了儒家,其它像法家、名家、阴阳家,大概十余家吧,也各寻门路进言皇帝,可皇帝从来一概不理。像叔孙通这些人,太过急切、一再进言,结果反而是惹恼皇帝,遭到冷落!”

盖公恍然大悟,怪不得张良之前让他万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只会适得其反,原来是已有前车之鉴。

但他兀自不明白:“且不论诸子百家长短,难道就没有一家学说,可入皇帝法眼么?”

“有啊,当然有了……”张良淡淡一笑,“只是,从来没有人进言过此家学说,而皇帝一直在等的,恰恰正是此家!”

“究是何家?留侯明示!”盖公心情急切,已溢于言表。

张良轻轻说了两个字。

但这两字一出口,别说盖公惊诧莫名,就算杭幻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难怪廿廿提醒她,说她固有的历史认知会被彻底刷新,这不就来了——

因为张良说的是:“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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