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金太师当年是欲加之罪吗?两更合一求月票
中秋的夜风,已经有了凉意。
定西侯已经离开了。
大抵是不想让陆念和阿薇看到他的眼泪,定西侯甚至没有面朝她们,只瓮声瓮气说了声“早些休息”后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春晖园。
阿薇去打了水来,母女两人一道净了面,她又去屋里拿了香膏与毯子。
虽有几个月没有住过人了,但里头的起居用品一应俱全,打扫得一干二净。
陆念自己抹了香膏,又往阿薇的脸上揉。
收拾妥当了,一并依着躺在摇椅上,只盖了薄薄一毯子,倒也不觉得冷。
阿薇看着天上圆月,叹息道:“真亮啊。”
“我没有胡说吧?”陆念望着明月,道,“我打小就觉得,春晖园里看到的月亮特别得近,又大又亮。”
阿薇应了声。
陆念似是被月色勾起了无限的谈兴,慢慢悠悠讲“曾经”。
“我母亲喜欢秋天,说金灿灿的好看。”
“她爱用金饰,皮肤白皙,金色衬得气色很好。”
“她最爱金桂,年年秋天都要收桂,做桂,做桂酥。”
“那时候的中秋,她就在这儿看月亮,躺在这把椅子上,抱着我一道看,就像我现在抱着你一样。”
“后来,还添了个阿骏。”
“父亲就坐在石桌旁,喝几盏桂酒。”
这些陈年旧事,阿薇听陆念回忆过好几遍,早已经不新鲜了。
但她不会打断陆念,依旧像是第一次听似的,不住应着。
人这一辈子,会记得很多事,也会忘记许多。
当时的陆念太小了,小到她本无法记下这些时光。
她靠着后来追着问伺候的嬷嬷丫鬟,用描画和书写,用一遍遍地和别人去讲述,让往事没有随岁月消散。
阿薇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只是,她能从闻嬷嬷那儿得到的与父母亲人的回忆太少了。
但只要闻嬷嬷讲过的,阿薇都努力去记。
因此,她知道陆念在三十年后还记得这般清晰有多不容易。
陆念继续说着:“可她走之前的最后一个中秋,夜里下雨了。”
“她那时身体就不太好了,哪怕没有下雨,嬷嬷们也会劝着她、不叫她在院子里吹凉风。”
“她遗憾极了,我也不高兴,我就趴在窗沿上,等着雨放晴,那是我第一回听说月亮上有嫦娥玉兔。”
“她还安慰我说,明年一定陪我赏月,陪我找嫦娥。”
“第二年的中秋,只有我一个人看月亮。”
“那时,春晖园还没有上锁,仅仅是空置了。”
“用晚膳时,我把碗筷都摔了,阿骏个没出息的、吓得哇哇哭,岑氏哄他去了,父亲被我气得脑壳痛,我跑出来了都不许嬷嬷们追我。”
“后来他冷静下来,到处找我时,我理都没理,他们甚至以为我跑出府去了。”
“其实我就在春晖园里,倒是有人推开门看过,但眼神太差,没有看到我。”
“我就在春晖园待了一晚上,那夜的月亮比现在都亮,有嫦娥、有玉兔。”
“我看得好喜欢,就是被风吹傻了,转天就病了。”
“现在想来,那时候笨吧?”
阿薇用额头轻轻蹭了蹭陆念:“不笨。”
陆念笑了起来:“就是笨了,太小了,不懂事,只会摔碗筷,有什么用呢?”
“要是现在的我,一定大口大口吃菜,吃得饱饱的,再把岑氏弄得食不下咽。”
“她装腔作势,我比她还装。”
“你看,我现在就可会装了,我今天拿簪子骗章瑛,不错吧?”
阿薇被她逗得忍俊不禁,顺着夸赞道:“真不错。”
“也是闻嬷嬷配合得好,”陆念道,“章瑛挥得再无章法,毕竟也是利器在手,万一一个不查叫她划伤了,多不值当。好在闻嬷嬷回来了,悄无声息出现在章瑛身后。”
那一刻,就得吸引章瑛的注意力,让闻嬷嬷有可乘之机。
于是,陆念拔下发簪,骗章瑛说这簪子扎了岑氏三下。
同样是以簪子为“武器”,章瑛自然就被骗进去了,压根就没有发现背后突袭的闻嬷嬷。
陆念比划了下簪子,道:“能出其不意,但用起来还是匕首好使。”
阿薇想了想,道:“我还是喜欢厨刀,切菜、剔骨、雕,做什么事儿就用什么刀。”
陆念被她逗笑了。
两人靠在一起,絮絮叨叨说话。
多是旧日往事,有她们各自小时候的,也有她们前两年在蜀地的。
阿薇听陆念说话,心情渐渐舒展开来。
因为陆念是平和的。
再谈起这些时,她不再恨意滔天,也没有急切焦躁。
这是好事。
因此,阿薇也能松快地和陆念去提余如薇。
她问:“您说,什么样的地方适合阿薇姐姐?”
陆念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认认真真地思考起来。
良久,她才道:“要有,她很喜欢,以前一年四季,瓶里都有鲜。”
“不要离我太远,要不然,她睡不好,我也不安心。”
“还得热闹一些吧?她以前总住在庄子里,静养静养的,我想让她感受下繁华热闹。”
“得有株大树能遮风挡雨。”
阿薇便问:“金桂如何?”
“金桂好!”陆念赞同道,“母亲喜欢,我喜欢,她应当也会喜欢。”
阿薇柔声给陆念描绘着:“那就在城中热闹些的地方建个宅子,种一株金桂树,造一座圃,宅子建得宽敞些,您也能在里头住。”
陆念听着好。
两人又商议着要种些什么。
月色越来越明,阿薇困乏了,闭着眼静静睡去。
陆念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无声地望着圆月。
另一厢。
桑氏梳洗后从净室出来,就见陆骏还坐在她的梳妆台前。
姿势与她去梳洗前一模一样,想来这些工夫里,陆骏一动未动。
不止不动,人也心不在焉的,根本没有留意到桑氏。
直到桑氏唤了他一声,陆骏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世子想什么事这般聚神?”桑氏问。
陆骏一言不发,站起身来走到妻子边上,扶着人的肩膀将人推到椅子上坐下来,然后抽了桑氏挽发的簪子。
青丝如瀑散下来。
桑氏疑惑地用目光询问。
“别动。”陆骏说着,把灯台挪过来些,仔细观察桑氏的头发。
桑氏保养得很好。
长发乌黑、柔顺、光泽。
表层没有,陆骏小心地掀起一层来,底下也没有。听见他喃喃自语着“没有”,桑氏便问:“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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