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乘客稀落,凌禹仍唱着歌,一首基调悲凉的情歌。

伊香鸢每次听凌禹唱歌,都莫名深受吸引,说不出来由,单看他这个人,说不上有多迷人,至少对她来说,不够迷人,第一眼看见,印象只算是一般,可那歌声,竟像是施了妖术一般,久听不倦。

那副嗓子是把锁,为她量身打造般,锁住了她的视线,锁住了她的思维,锁住了她的情感。她感觉自己整个身心都化成了一滩水,不顾死活地沉了下去,汇入了凌禹的歌喉里,顺着唾液让他给吞了下去。

他吃定了她,毫不费力,她初涉情场,一往无前。

有时候听到惊艳的曲子,她会反复播放,直到听得耳朵起茧,想换个心境了,才换掉或者关闭,有时候,忘记关了,听着听着睡着了,第二天起来,曲子还在放着,可曲调却完全不是原来那个味道,仿佛失了真,跑了调。

内行说,这是听力疲劳,大脑为了自我保护,对听觉信息进行了修改。可她有着不同的想法,她觉着,是一开始的滤镜没了,初听时,听者融入了自身的情感与经验,他们听的不仅仅是曲子,还有他们自己的故事,这份情绪给曲子添了层滤镜,听者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可情绪这种东西,就像过山车,忽上忽下,来去不定,听久了,就脱敏了,原本的调子就现形了。

听力疲劳与视觉疲劳类似,接收同一信息久了,倦了,新鲜感散了,情绪也退却了,便不想再接收了。

可当下,听着凌禹唱歌,她竟觉着自己能听好几辈子,这种感觉突如其来,吓了她一跳,究竟是凌禹的歌喉无修音、高保真?还是她的情绪源源不绝,在他这儿,像发了洪水似的,一浪接着一浪?

无解……

没经历过风月的人,参不透自己没来由的情绪,像只慌张失措的黄蜂,不小心窜进了别人家里,既不知道自己怎么窜进去的,也不知道要怎么逃出去,只能一遍一遍地撞窗户,多半也没寻着出路。

上岛前,她以为自己命带孤寡,无缘情字,不识情味,理智到老,算命大师算不出自己的人生,她也预判不了她的人生。

竭摩岛,劫魔到,她像是森林里的小红帽,本以为会一直走着预定路线,却不小心让路边花花草草引诱了去,不知道下一秒跳出来的是森林精灵还是大灰狼,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桃花缘还是桃花劫。

“你在想什么?”凌禹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坐在她身边,手上拧着瓶盖,看来刚喝过水。

她自然是不会把心思一股脑全倒给他,也不知怎得,一句未说,倒紧张得脸红心跳,像急了玩侦探游戏时抽到凶手一角,只有自己知道,还是心虚得不行,怕那些话不小心从哪儿漏了出去,她的神态、表情、动作此刻都像长了张嘴似的,叽里呱啦叫个不停,她能听见,以为他也能听见。

“没想什么啊!”此地无银三百两。

“是吗?眼神都放光了,发呆能呆出这种境界?”他睨了她一眼,脸上仿佛闪过一丝得意。

她没回话,只因她向来不习惯撒谎,一撒谎就会露怯,倒是不如不说,感觉到他的注视,生怕他从自己羞红的脸上看出了什么,连忙起身走上甲板,吹吹海风,淡却紧张。

他也跟了过来,丝毫没给她喘息的空间,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身子靠得更近了,伊香鸢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体温,好像听谁说过,男性体温比女性高,这样看来,此言不假,他靠过来时,她就像贴上了一片暖宝宝,可现在又没来月事,需要暖宝宝做什么?时候未到,赶忙和他拉开距离。

她现在还捋不清楚思绪,这可比破案还难,用左脑想,想不明白,用右脑想,越想越乱,她不知道要怎么想,从哪儿开始想,她对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他又对她是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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