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顺着话茬问：“看看，看什么？”
男人回答：“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如果要长期在这里生活，一个适合的工作总归是有必要的，毕竟余磊也不可能一直供着一条米虫。”
女孩接着道：“米虫？有点难听啊，不过倒是还算贴切。所以呢，你有什么设想？”
男人顺着回答：“最简单的，服务业喽，不过你也看到了，来这里的人大多不简单，人命还格外不值钱，要是撞破了什么事情，小命就不保了。”
女孩若有所思：“确实是这样的。”
男人接着陈述：“再者就是生产相关了，先不论你这小身板能干什么，就是壮年的人也是被当作耗材消耗的，而且，不被看重，指不定哪天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弄死了。”
女孩有些困惑：“所以呢？结合你带我接受他们的任务，你是想我做他们的鹰犬？”
男人没什么情绪波动，点了点头便接着说了下去：“鹰犬？只是在他们手下讨个生活。你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接一些能接受的任务，而且，我想让你体现出自身的独到价值，这样才能尽可能避免被不经意间消耗掉的可能性。我看你有这个资质，有一股狠劲，心思也缜密，掌握一些小技巧，就能帮他们解决一些小麻烦的同时保全自己。”
女孩问：“要是不合适呢？”
男人很是豁达：“那就再找其他的谋生手段呗。而且，说不准没过多久，我就能找到把你捞出去的法子。”
随后，两人零零散散地聊两句，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一边向工厂区进发。
等到二人到了任务相关相关的工厂区附近时，已经是傍晚的时间了。
从外面看，工厂的厂房看起来很是破旧，许多地方都是锈迹斑斑的，金属板的有些地方甚至还有一些缺口，嵌在金属板墙壁的玻璃窗看起来灰蒙蒙的，应该是很久没有打开过了，从厂房里传来隐隐约约的机器轰鸣声，远远地从敞开的大门口望进去，一台台机器勉强算整齐地放在赤裸的水泥地上，一个个看起来就很疲惫的人就在流水线机器前工作。
“看来只是保证了基础的使用，并没有想进一步保证工厂的牢固。感觉有什么大一点的风就能把厂房顶上的天花板掀飞。”季存卿在心底暗自揣度。
至于后方，是一个个集装箱堆垒起来的宿舍区，看起来已经摆放了不少时间，集装箱上简单地开凿了一个用作窗户的洞口，到处都是生锈的痕迹，集装箱周围还有着许多工人生活的痕迹，比如说自制的板凳、水盆之类的，随意地摆放在集装箱的周围，走近之后，发现集装箱里面是大通铺，不知道多少人睡在这样一个不算大的集装箱里。底层的集装箱几乎就摆放着满是石子的地面上，要是没有集装箱里的驱虫草药，恐怕不知道多少虫子会在集装箱里落户，饶是如此，还有一些不在昆虫范畴里的小动物在集装箱里进进出出，比如说，老鼠、黄鼠狼之类的。而非底层的集装箱，看起来只是简单地嵌合在下一层集装箱的连接装置上，而没有另外的加固，要想上下集装箱，只能依靠和集装箱没有连接关系的额外的金属梯，金属梯摆放在不平的地面上，看着就让人忧心。
“那梯子架着……感觉稍稍一点晃动都会整个倒下来，不过有的会用绳子捆在集装箱上，倒是会稍稍好一点，但也好得有限。”季存卿心下评价道。
在宿舍区的地上简单地逡巡了一下，发现有几处的石子上，透着丝丝缕缕的古旧血迹，看来是发生过一些不太美好的事情，也不知道是突发意外，还是管理者对违抗者的暴力镇压。
一边的水槽区是最具有生活气息的部分，满满当当地摆放着毛巾、水盆等洗漱用品，水盆上有的书写着所有者的名字，有的则是写着一些振奋人心的话语，诸如什么“苦难，终有尽头！”、“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们一定能战胜灾难！”……不一而足。
感觉收集了基本的情报，季存卿拉着梓铎来到一个角落里。
女孩表现得稍微有些恐慌：“侦探先生拉我到角落里是要做什么，好害怕……”
见男人并没有理会她的举动，她无趣地撇了撇嘴：“所以说，侦探先生真的不像是这个年纪的男人。”
男人见女孩不再做多余的举动：“工厂区，怎么样？”
女孩开始认真思索：“工厂区……简陋、破旧、劳苦，人像是牲畜一样被圈养着，但是，这里的不少人似乎都还怀有走向明天的期许。立于他们之上的人并没有把他们当作同类，而他们却在靠着自己的努力偿还本不该属于他们的通往明天的无底债务，哪怕根本看不到未来。”
男人对女孩的总结还是比较满意的，赞许道：“总结得还不错，就是情绪色彩太浓。”
女孩回击了一句：“不该有自己的想法吗？”
男人纠正道：“当然要有自己的想法，不然只是对现实的摹写。但是，在有足够的力量之前，这样的想法只会压迫你，乃至让你感到窒息。”
女孩显得有些苦闷：“是是是，你们这样的大人总是这样的，高高在上，整天想着搁置搁置。以前我看爸妈是这样教训哥哥的，从他的学生时代就是这样，到后来，工作了也没有多少好转。是不是一直搁置到这种想法不存在啊？”
季存卿陷入沉思：“少年意气，是的，少年意气，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失却了这种宝贵的特质呢？还是说，它在我不知不觉间被消磨掉了呢？”
不过，季存卿还是正色道：“既然你想保留它，那就让它压在你身上吧，接受它赋予的动力，在它把你压垮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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