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无声,直到东深都觉得有些不适时,淡漠的声音才在不远处响起。
“漆河,东深,若是本君让你们即刻停止仙魔之争,你们可愿意?”
漆河眉头轻皱,虽是胆寒,仍恭声道:“神君,当初您有过承诺,不会介入仙魔之争。”
东深揉了揉额角,有些弄名其妙。
牧尘要插手,怎会到如今才管?
“若我违背了诺言,你有异议?”牧尘回转头,看着漆河。
明明是极为温和无比的声音,落在漆河耳中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和冷漠。
漆河紧了紧有些僵硬的手,迎上牧尘的目光,沉声道:“当初得神君护庇,我魔域才不至被灭族,能有如今的光景,若神界下令停战,漆河绝不违背神君之意,只是,此战乃全族之意,漆河即便是魔尊,也不能负了族人的期待……”
“所以?”牧尘望着她,神色未变,只是声音却冷了下来。
“魔域需要一个解释,除非神君能给我魔域一个非停战不可的理由。否则即便是神界将漆河这条命拿去,魔域上下也难以信服。”
牧尘的目光落在东深身上:“东深,你也是如此?”
东深点头,眉间亦带上淡淡的无奈:“神君,休战自然最好,只是仙界在战场上失去的命实在太多了,不是我们说止,就能停下来的。”
“解释?”牧尘迎上两人的目光,突然转头望向草原尽头的黑暗中。
“本君给不了你们解释,只有选择,你们是要选择仙魔两界俱毁,寸草不生,还是握手言和,都随你们。”
牧尘的声音实在是太冷了。落在他们耳中有种格外真切的感觉。就好像他在让他们抉择……三界是毁灭,还是重生?
只是,说出这种话的怎会是神界众神之一的牧尘,他护庇世间,俯瞰众生,怎能说出如此可怖的话来?
漆河皱着眉看了东深一眼,东深会意点头,上前一步,道:“神君,此话何意?”
牧尘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朝远处挥去,银色的神力落在虚无的黑暗封印上,像是一道惊雷忽然撕开了内幕。
草原尽头的阵法被撕裂,深埋在地底仿若无边无际的巨大深谷出现在两人面前。
炙热的火焰在深谷中撕裂咆哮,无数的岩浆翻涌,血红的毁灭之力自阵法边缘汹涌而出,毁天灭地的气息似要将一切生命抹杀。溢出来的暴虐之气便东深和漆河而来,竟……让他们心底生出了不可抵挡的阴冷寒意来。
这种气息,这种破坏之力,早已超脱世间,即便是上神之尊,在它面前,亦犹如蝼蚁般渺小。
若不是阵法压着,恐怕东深和漆河难以靠近此处百里之近的地方,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无妄海怎会有如此邪恶恐怖的存在?
“牧尘上神,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东深压住心底的惊骇,望向牧尘,声音低沉暗哑,魔尊的脸色也青的可怕,一双眸子紧紧盯着牧尘。
“你们应该知道八万年前灭世之劫的存在。”牧尘回转头,漆黑的眸子里竟似被这血红之气染上了些许妖异之色。
东深点头,有些莫名其妙,当然知道,八万年前那场灭世之劫差点毁了三界……
话到一半,两人俱是一怔,齐声惊道:“这……是灭世之劫?”
妖兽啊,这……怎么可能?
三界尽知桑离上神的殉道换回了三界安宁,灭世之劫怎么可能还会存在?况且,如此逆天劫难,又有谁能将它压在世间八万年?
不对,似是抓住一道灵光,东深眉头皱了起来。
若是世间只有桑离一死才能阻止一切……可桑离重生了,也就是说从一开始灭世之劫就不曾被阻止。
因为,所有人都忽视了一点,桑离活着,劫难却没有消失。
看如今的情形,分明是牧尘用神力将灭世之劫压在极地之域八万年。
东深心底惊涛骇浪,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切。
天啊,太疯狂了,他竟然将灭世的劫难强行压住,可……若是它挣脱了封印,那三界……一夕之间就毁于一旦,生灵涂炭。
难怪,他会让他们选择。
因为,他们根本没得选,在灭族之灾面前,那些仇恨算得了什么?
可是……灭世之劫明明只有混沌之力才能阻止,难道要让桑离…
不对,若是牧尘有这样的打算,也不会等到八万年后。
东深和漆河相视一眼,点点头,达成共识。
东深沉声道:“牧尘上神,灭天之劫不起早就消失了,如何还会存在于世间?”
“这不用你们过问,东深,漆河,本君再问你们最后一次,你们可愿休战?”
“神君,还说什么战不战的,灭天之劫若降临,三界都难以保存,我们战下去又有何用?”漆河嗡声道,神情颓然。
当年桑离殉道救了三界,如今难道还要再为了他们让桑离殉道一次?
光是这样一想,漆河脸上就觉得燥得慌,声音也低了下来。
“只要你们握手言和,妖魔之间再无征战,本君答应你们可保三界生灵毫发无损。”
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世间最笃定的承诺,有种震慑人心的力量,东深和漆河朝牧尘望去,见他苍白淡漠的神色下漆黑的眸子熠熠生辉,明亮照人,心里的惊惶陡然间安定下来。
东深和漆河连连点头:“若神君能保下三界,我们定当守诺,愿停仙魔之争,两族修好。”
“此事暂时保密,仙魔之战十日内不能停,一个月之后,你们再昭告三界,回去吧。”牧尘摆摆手,神色淡漠。
“记住,今日之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也是我保下两族的条件。”
东深和漆河神情复杂,嘴唇动了动,望着草原尽头那仿似被天帝淹没的身影,格外郑重的行了一礼,良久才缓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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