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而不得,不足惋惜,

得而失去,才最悲痛。

顾盏瓷离开周浔的第一年,周浔的精气神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他的灵魂似乎也追随顾盏瓷而去。

整日里,活的浑浑噩噩,不思进取,不理世事,酗酒昏睡,了无生气。

小霹雳也被裴老夫人,从他身边接走了,祖孙两个住去周家在汝南原籍的老宅里。

偌大的定国公府,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

往日里,络绎不绝、进出不断的各个官员,如今再也不曾出现,偶尔会来看望周浔的,只有赵鹤亭一人。

周浔心里恨极了顾盏瓷的无情,也恨透了自己当初欺骗顾盏瓷。

可他又不敢真的抱怨顾盏瓷什么。

因为他记得,布下封魂阵,那个道士曾说过,他的血流进了阵法里,他和顾盏瓷会有下一世。

他害怕自己的抱怨,被顾盏瓷听到了,万一吓跑了顾盏瓷,下一世,她不来赴约了,他可就得不偿失……

四年后。

周浔渐渐走出悲伤。

因为小霹雳快要长大了,他知道自己是一个父亲,他该为小霹雳的未来做打算,肩负起作为父亲的责任。

他开始勤政理政,渐渐又回到朝堂。

他和赵鹤亭联手,终于彻底扳倒了李祖德,肃清整个朝廷的蛀虫,也清理掉阉党的势力。

小皇帝早已成为一名合格的君主,却依然,封了周浔为摄政王,而赵鹤亭,成为了最年轻的小阁老。

时间流走,又过去了六年。

周浔做了一个梦。

他罕见的梦到顾盏瓷所在的世界。

那个世界高楼林立,遍地跑着方形盒子,人可以在天上飞,还会出现在黑箱子里……那是一个他从未见识过的世界。

好吃的,好玩的,琳琅满目。

而顾盏瓷很年轻,她像是从来没有诞下过孩子,眉眼间的青春活泼,是周浔从未见过的另一面。

她穿着暴露,在舞池里和各式各样的人跳舞,她会和男子讲话,也会和女子手牵着手走在一起。

周浔在梦里,都能感觉到,顾盏瓷的愉悦和开心。

毕竟在她的世界里,没有砍头杀人,没有尊卑秩序,不必卑躬屈膝。

衣着自由,言论自由,出行自由,思想自由。

周浔在梦里,伸出自己的手。

想要触碰顾盏瓷的脸颊,就差那么一点点,可惜梦醒了。

外面的窗子下起瓢泼大雪。

一个夜晚过去,将整个府邸,笼罩了一层白色。

他神情有些落寞的,无声落泪。

他为什么还要活着?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行尸走肉,但又不敢提前去死。

还有小霹雳这个牵挂,他如果没有照顾好小霹雳,他知道,顾盏瓷是不会原谅他的。

周浔每日活在自己的思念中,他的书房冷冷清清,而现在,墙上却贴满了顾盏瓷的画像。

他每日对着画像睹物思人。

心里越发空荡荡。

久而久之,熬着时间,终于熬到了小霹雳二十岁。

这日,他为小霹雳举办隆重的加冠礼。

与此同时,他将定国公府的国公之位,正式传给小霹雳。

小霹雳成为大楚朝第十代定国公。

他知道,父亲要去建州乡下庄子的道观,和母亲见面了。

又是一年北雁南飞。

地里的庄稼都成熟了,田野懒洋洋的在晒太阳,建州乡下庄子的官道上,一如既往地驶来一辆马车。

马车帘子后,周浔一身青衣,一支木簪,一如当年他和顾盏瓷最初见面一般,他不是什么定国公,而是一个白面书生。

徐茂跟在已经成年的小霹雳身后,二人站在那片麦田的官道旁。

他们没有再往前踏出一步,静静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周浔,脚步坚定迈向那座道观。

二人能够深刻感觉到,周浔此刻的步伐都很轻快。

他们知道,周浔今日必定开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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