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裴长卿挣扎着爬起来,“再讲——对了对了,下一个是不是要讲崆峒掌派人变动的事了?”
说书先生:“这……新掌派人……行踪隐秘,咱们知道得也不多。硬要说的,那就是冷面神捕擒杀妖女……”
“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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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裴长卿拍着衣角的灰尘,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
“说书嘛,就不要讲这些最近发生的事了。”裴长卿道,“讲讲过去的故事。这我才爱听。”
此话一出,那说书先生眉头皱了起来。其余江湖人也是心中吐槽,这人还真是与众不同。
往往不都是要求听点新鲜事吗?陈年旧事听得熟了,没意思。
说书先生道:“过去……这……”
裴长卿挑挑眉:“要劲爆、厉害、外头听不到的那种。”
说书先生还在思考,裴长卿从怀里掏出个颇有分量的钱袋丢过去:“先打赏这些,讲得足够劲爆,就再来一袋。”
顾不得许多,说书先生猛地窜起来,双手捧住钱袋,稍微拉开绑绳,金光便从中散发出来,照得他那如饥似渴的神情分外亮堂。江湖人有几个眼神也焊在了这钱财之上。
出手阔绰,重财之下,说书先生也将其他事物抛之脑后了。他紧紧握着钱袋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那咱就讲个劲爆、外头绝对没人讲的故事……”
他笑了起来:“赤义王封侯惨被杀,两军金陵交战——”
“哐当!”
话还没说完,许多人陡然变色,两个护卫自角落冲出,动作极重极快地按住了说书先生,踢翻桌椅,将他死死按在了地下。
“哎、哎,这是干什么?公子?是您说要不能讲的故事啊!”
说书先生防不胜防,被压制在地,惶恐不胜。裴长卿皱了皱眉,抬手道:“哎呀,把人放了,放了!这么招摇,还嫌闹得动静不够大!”
两个护卫迟疑着望向沈凡安。沈凡安神情严肃,弯腰传音:“殿下,此人偏偏选择此事,说不定是知道您身份,前来试探……”
他欲言又止,不知如何跟裴长卿解释。
八号看看沈凡安,又看看裴长卿,神色迷茫。裴长卿并不像表面上那般无知,他自然是知道的。
当年宣平帝裴昭登基后,将赤义王封在金陵,过了两三年,赤义王便谋反。朝廷与赤义军在金陵城内、城外交战,百姓未能出逃,死伤无数。战后又严抓残党,牵连无数。
后来宣平帝下令不许议论此事,这场叛乱便消失在台面上。
身为禁军,他们是无论如何都得遵从宣平帝的命令的。若坐视不管,任由说书先生大放厥词——裴长卿没事,其他人怎样,都得看宣平帝心情。
唉,封建老登。
裴长卿嘴角一扯:“行了,闭嘴吧老沈。你们俩,把人带过来。”
护卫依言上前,裴长卿叫他们放开说书先生,端详了一下对方吓得涕泪横流的脸:“只是喝多酒,说错话了嘛。还不快放开。”
众人哪还看不出,这公子不是武林世家,而是朝中显贵的公子?否则手下怎会对赤义叛乱一事如此敏感?他们倒没想到皇家,毕竟想象力不允许。同时在心底暗暗庆幸,还好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江湖人普遍对朝廷持蔑视态度,刻板印象里一口一个“狗皇帝”“皇帝老儿”。
这在十几年前并非刻板印象,但那毕竟是十几年前。如今宫里的是励精图治、手段果决的宣平帝,而不是有亡国之君样子的先帝。时过境迁,现在的江湖人,许多要是真遇上有关朝廷的事,反而怂了。
说书先生借着裴长卿的话顺坡下驴:“对对对对对,我酒喝多了,醉了,醉了!”
裴长卿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喝酒误事,是吧?”
说书先生点头如捣蒜:“小人不敢了,不敢了!大人,您就饶了我吧!”
“哎,我可不是什么大人。”裴长卿晃着手指,“我身无官职,家父那才是尊贵的‘大人’呢。”
虽然严格来说该叫陛下而非大人。裴长卿点了点说书先生的肩膀:“总之,酒后口出狂言,也不是什么大事。饶你一回啦。下次注意,别喝酒了。”
说书先生猛地跪在了地上,不住地磕起头来。脸上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散去,就听裴长卿突然幽幽地道:
“除了喝酒,还有件事,才是大事。”
说书先生的身体一僵。
裴长卿弯下腰,手伸进说书先生衣袍之中。沈凡安脸色一变,突然变得难看起来。客栈中众人伸长了脖子去看裴长卿的动作。看着看着,八号轻轻发出一声“啊”。
只见裴长卿伸出手指,挑着两个钱袋。其中一个正是之前他抛去的那个,另一个……他将其打开,抖了抖,里面掉出几两金银、两个玉佩。
玉佩洁白光滑,散发着莹莹的光辉,看着不像凡物。
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那玉佩应是裴长卿之物,不知怎么到了说书先生怀里。沈凡安冷冷盯着说书先生,手放上了刀柄。
连他都不清楚说书先生是什么时候出手的。此人偷盗技艺竟如此高明?
裴长卿握住玉佩,指着其中一个,对说书先生猛然凝固的表情调笑道:“手不干净,可是大事。一定要改哦。我是为了你好。”
“拿了这东西啊,若你不小心处理,可是会惹上一身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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