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调侃道:“哎呦,春心萌动了?好吧,师弟情窦初开,师兄我给你支个招……”

“滚!”阿宁拾起一捧雪砸在他脸上,“明明我才是师兄!”

“哈哈哈哈哈!!”

两人打闹一会方才停下,阿宁气喘吁吁,提了提衣领:“冻死我了……走走走,蹲大半天就为闯这么一场祸,我就不该答应你过来……”

孤儿诧异道:“我看你也很激动啊?”

阿宁皱着眉:“我还是担心,要是因为这事进不了内门可怎么办……话说,武林盟的人来这里干嘛?天寒地冻的,做客也不是个好时机。”

“谁知道呢。”孤儿踩在雪地之上,拢紧衣袖。“反正和咱们没什么关系。”

他仰头望去,大雪纷飞,什么也看不清。一切安静祥和,一如往常。

这一年是宣平二年年末,南边的扬州正有一场战争,血雨腥风被延绵的山脉与河流阻挡,其余几州安详自在。不久前论坛在来了新人后突兀关闭,也不知多久还能开放。

此时,尚且自称孤儿的三号未曾想到,这将是他在听雪派的最后一段日子。

也没想到在这寒冬之中,将会有怎样的刀光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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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好客人后,沈韬独自走向内院。一路上弟子见了都行礼问好,唤他“大师兄”。沈韬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神色沉沉。

听雪派与其他门派不同,除了掌门、副掌门以外,都称弟子。掌门教导内门弟子,副掌门教导外门弟子。

听雪派人数比起其他门派不算多,上下加起来也就两三百人,许久都未曾有新弟子愿意来这冰天雪地受苦。

平日内外门区分也不严谨。在这其中,沈韬是公认的“大师兄”,上要与掌门副掌讨论门派事务,下要教导师弟师妹,在江湖在门中都颇有声望。

掌门祁风与副掌门林尚刚好都在,坐在一处喝茶。祁风生得就是一副严肃的模样,年过中年,越发威严,一双眸子光是扫过就能叫有些弟子两腿战战。林尚则是须发皆白,抚弄着长到胸前的白须,显得慈眉善目。

沈韬行礼后将今日之事一一汇报,迟疑片刻后,把孤儿与阿宁捉弄客人之事也讲了一遍。

祁风放下茶杯,缓缓道:“这人叫什么来着?”

沈韬答道:“师弟他……自己说无名无姓,也不愿接受副掌门的赐名,大家平日里都叫他师弟。当初是第三个捡回来的,本来想叫小三,但他偏偏不肯,说什么听起来不舒服,硬是改成十三,所以也叫他十三……”

想起师弟闹腾的模样,他无奈地露出苦笑。

“是吗。”祁风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个月,这个孤儿十三,打碎了林尚的一套茶杯。十天前,调换了厨房的盐,那天的菜最终只能拿去喂狗,七天前……”

她如数家珍,沈韬面色略显尴尬,林尚更是无奈抚须。

“入门这么久,不学无术,不思进取,反而四处惹事,闹得宗门上下不得安宁。”祁风总结道。

沈韬:“……师弟他,只是过去流浪的坏毛病犯了……”

“呵。”祁风冷笑一声。

沈韬无奈,硬着头皮道:“您看,这该如何处置?要不然,禁闭几天,也就……”

“冲撞了武林盟的客人,只是禁闭?”祁风道,“这都不杀,留着过年?”

“这——这倒也不必——”林尚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毕竟按照规矩,孤儿是外门弟子,要喊他一声师父。孤儿虽说四处惹事,但之前从不触碰底线,而且也算是聪颖伶俐,尤其得长辈欢心。

他说:“毕竟还是个孩子,此前又吃了不少苦……”

“呵。”祁风冷笑道,“你何时这么仁慈了?”

“不过是个捡来的野狗,养不熟,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沈韬与林尚默默不语。祁风转动着茶杯,脸上尽是不悦之色。

“……罢了。毕竟武林盟的人还在山上。这次就先轻轻放过。”她吩咐,“沈韬,你严加管教。若是再出了类似的事,那他就不是弟子了。”

沈韬神色一凛,低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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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阿宁,阿宁,在吗?”

阿宁回到弟子房中,抽出书来没看一会,窗边便又探出一个脑袋。

他无奈地走过去:“干嘛啊师弟。我还得学习呢。”

“叫谁师弟,我比你大,我才是师兄。”

“我才是……算了,不跟你争。”阿宁下意识地反驳一句,说到一半却又突然止住,悻悻转头,接着看书。

孤儿轻盈地翻进窗内:“学习有什么好的,走,阿宁,咱们去闹师兄吧!”

“……大师兄正在气头上,你肯定没好果子吃。”阿宁颇为头疼。

他也是被听雪派收养的孤儿。无父无母,只有个“阿宁”的称呼,已经不记得是怎么来的了。

“孤儿”比他更甚,名和姓都没有,被问道该怎么称呼,竟然开玩笑说大家从前总叫他野狗。

总不好真这么叫。沈韬和副掌门都说过要给他挑名字,可是孤儿一律拒绝,至今不知怎么称呼,众人只好顺着他,喊他“十三”。

孤儿仿佛没听到,重复道:“走,阿宁,跟我来,咱们去闹师兄吧!”

“我可不去……”

阿宁,我们去闹师兄,我们去闹师姐,我们去藏书阁,我们……回忆从前跟着孤儿四处胡闹的往事,阿宁不由得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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