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壮?你上山砍柴咋这时候才回?哦呦,你腿咋了?”是村里的老先生,吴响。

“老响叔,我在那小坡坡上见着个穿红衣服的……”黑壮上气不接下气,放下柴火。

“怎么可能,难道见到了女鬼不成?”吴响笑眯眯地说着,长辈的气质马上就来了,“放心吧,你这么壮实,还怕阴鬼?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路上,你说水里的水猴子我倒是信。”

老响叔拍了拍黑壮的肩,轻笑着说到,“给你个灯笼,回去吧。省的你家婆娘担心!”

黑壮点了点头,重新挑起一担柴火,就走了,“不用了,这月亮汪光,看得路!”

被老响叔这一开导,黑壮很快将事情抛之脑后,当是自己敲着脑袋,看错了眼。

但事情却越发的怪异。

人们都说,小孩子最可能看到大人家看不到的东西。

“阿娘,我和阿菜去池塘边玩,看见个好靓的阿姐。”

更七嫂一听,不得了,赶忙追问,“阿九,告诉娘,你看到的那个阿姐长啥样?”村子不大,村里的人大都认识,哪来的阿姐叫不出名字?

“没看清,我们问她在池子里做什么。”阿九想了想继续说道,“她不说话,就是向我们招手。”

更七嫂大骇,咳嗽好几声,脸都咳得通红。

“你说真的?是不是看错了?”更七嫂连忙追问,池塘里的水因为干旱,没那么深了。

但谁会这时候下池子!?

“阿菜还差点就要下去了,老响公叫阿菜,阿菜才没跳的。”阿九被更七嫂抓着肩膀,有些疼。

不得了了。

更七收谷子回来歇着,已经太阳落山了。

更七这几天给更七嫂去城里药坊抓了药,更七嫂吃了药,病情有了好转,至少可以长久地站着做些细活。

更七一回来就见更七嫂魂不守舍地洗红薯。

“做甚么事了?药不管用?”更七看着更七嫂问道。

“阿九说他今看到了一个阿姐在池塘里,还在向他招手……”更七嫂话语轻盈地开口。

更七沉默了,良久才笑笑,“不打紧,叫阿九这阵子不要去池塘边玩了。”

看来,欠的人情该还了。

当夜,更七去打更,回来路上路过池塘,寂静无声。

更七赶忙从自己怀里拿出一沓纸钱。

就着灯笼火,点燃,就在池塘边烧着,边烧边念叨,“我不知道你是何人,但作为回报为你烧点纸钱,你在那边也好过点,求你不要缠上我亲人。”

更七烧完,脚踩灭火星,随后将灰扫进池塘里。

小心翼翼地回家。

“他还蛮讲礼数,要不要吓吓他?”一道轻盈的女声响起,在向身边的……空气征求意见。

“嘘!有人在看着!”另一道女声响起。

更七的一举一动全入吴响眼里。

吴响没听到说话声,只是看着红衣的人影闪过,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一闪而过。

“你怀疑更七做的案?”老叔公坐在竹椅上,悠哉悠哉,闭着眼睛听着吴响的解释。

“我亲眼见着更七跑在池塘边烧钱纸,不是亏心,是什么?”吴响坐在板凳上,翘起二郎腿。

“你倒是对这件事殷勤得很,这事不能闹大,闹大了对我们没有好处。”老叔公睁开眼,瞥了一眼吴响,继续说道,“看她衣着就知道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担待得起的。这事就算了吧。”

“可官府要是查起来……”吴响迟疑半分,追问。

“查起来?那我们都得遭殃,叫他们好心将人给埋了,都是些贪财徒子。”老叔公一语道破,当初让人给埋了,那女子身上的珠宝金银可都是被收刮的干干净净。

没见着更七去帮忙,而更七却亏心去给人烧纸钱,可能是打更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人,因为害怕所以没有声张。说更七老实,还真是没错。

吴响眼珠子一转,没再说什么,走了。

更七回到家,放下东西就躺下床。

更七嫂每每这个时候起夜,见着更七回来也没说什么。

躺下后就闻见烧香的一股味。

“你不是去打更,又是去哪蹭的一股味?”

“去给早时死在池塘的那位烧纸钱。”更七坦白说。

“你……”更七嫂不解,紧接着就听到更七的解释。

“你不是说,她对我们阿九招魂么,我去给他烧烧纸钱,叫她不要害我们。”

一来二去,说的也有些道理。

更七嫂没咋怀疑。

村子的怪异事却越来越多。

村子里的狗大都到了半夜不会叫,因为吵着人歇息,调教过。

可是这些日子,狗总是叫,叫个半夜。

又没见人,难道是鬼不成?

狗也有灵性。

村里人都不养猫,忽然一天见着一只异瞳的黑猫到处晃。

关于唐朝杨贵妃死后变成一只黑猫的传说,在民间也没少传,传了好几百年也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

那位女子,难不成也是宫廷女子?

身价不凡,要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就是名门大家的小姐。

难道那只猫是她死后幻化成的?

多少有些骇人听闻。

直到村里一个寡妇,疯疯癫癫地跑到那个小山坡哭,每晚都哭。

起初还有人不敢去一探究竟。

一伙人去了后,就看见那个寡妇穿着红衣,坐在小土堆上细细地哭。

这寡妇倒也还算年轻,只是丈夫去服徭役途中突发洪水惨死,尸首都没见着一个,最后还是就着他的衣物下葬。

他们都叫她柴嫂,因为他丈夫以砍柴为生,自从她丈夫死后,她就变了样子,每天疯疯癫癫不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她穿的红衣就是他丈夫给她的聘礼,她喜欢的紧。

后来穿上几乎都没换下过,只要见着她,就是穿着红衣的。

村里人有时谈到八卦,还笑过她,“再过五六年,我们村也是要出名人了。”

“什么意思?”有人追问。

“柴嫂啊,到时候官府给她牌坊一立,可不就是名人喽!”

她们同为女子,对柴嫂有关怀的,还是占少数。

大多是喜欢看别人不顺不利的,自己内心的攀比心态,见着别人没自己好就心里舒畅。

知道哭的是柴嫂后,他们也不管了,渐渐习以为常。

又是一个晚上,柴嫂像往常那样,坐在小土堆上哭。

“不是,我觉得这招没用,我都用两张卡牌了。”

“会有办法的。再等等。”

两道声音细微不入耳,随着秋风被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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