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她既然能够大难不死，想来也是有她的机缘，若是强行拆散，大概也会落得因果。只要她不再过于分散银竹的精力，姑且成全她们好了。
“灵予！？”
无念那边释然了，听在银竹耳中却如晴天霹雳一般，之前的幻象也只是拟造出灵予的形象，却不会影响到旁人，如今她却从师尊无念口中听到了灵予的名字，若不是那幻象的手段又高明了，便是灵予当真就在自己身旁。
“我在。”
灵予转过身去，抬头看向银竹，轻声应道，笑意难藏。
……
密谈之人并非只有师徒三个，在那近乎无人的无相峰中，古木织成亭台楼阁，身材幼小的女孩漫不经心地坐在攀着巨树的藤蔓叶上，小口饮着树汁调成的饮品。她是槐胤，这无相峰唯一的主人，而现在她也是这苍启宗乃至整个青洲的至高仙。
“母亲……”
叶朔熏跪倒在槐胤的面前，他容貌憔悴，面色灰白，明明穿着如往常般的锦衣华服，却像是披着寿衣，尽是死气。
三天之前，回到这苍启宗的不仅有灵予，叶朔熏也被她从折磨中释放出来了。尽管苍启叶家大多在那战争中陨落，但依旧有些余孽残留，虽不至于畏惧，灵予也不想落下一个让人发难的破绽，便将叶朔熏给放了出来。
而在苦牢里挣扎了一个春秋的叶朔熏重见天日之后，竟发现自己曾倚仗的一切都消失了，他就像是条丧家犬一样在苍启宗中发了疯地寻找着，最终却只能回到这个他曾经最为恐惧的人面前求救。只是他早已失去了复仇的信念，所求的不过是一条性命，为此哪怕真正沦为他曾经最厌恶的玩偶也无所谓。
“人道更易，看来造化之子也会受其影响，看你那模样，倒像是个活死人，真是如你那怪癖一般恶心。罢了，盛衰轮回，万物有度，如今也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总要有人吃下果实，再种下种子。”
槐胤看着脚下的人，摇了摇头。他曾是自己最宠爱的玩具之一，在诞生之前便被她赐下建木，传授他自己的本源轮回大道，想看看他能够怎样取悦自己。
而他也的确没有辜负，身为造化之子的他肩负着人道的力量，也受着人道的影响。他就像面镜子，折射出青洲的模样，去披上一层虚伪的华衣，内里仍是野蛮丑陋。弱肉强食，榨取着一切可榨取的，陷害着一切可陷害的。凭着傲慢的自卑，在嫉妒的旋涡中，一步又一步走向自我灭亡。
虽然，偶尔有些小脾气，以为自己真的能得到些许自我，用那些怪癖当做是反抗的旗帜，却像是挑逗一般，揣摩着主人的脾气，只要勾起一丝怒火，便马上躺在地上，露出肚皮，摇尾乞怜，那当真是有趣。
听到槐胤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叶朔熏马上就想要辩解什么，却被封住了五感，陷入了无边的虚无之中。毕竟槐胤只当他是物，如今玩腻了，换掉便是，又怎会在意他的挣扎。
藤蔓扎入叶朔熏的体内，如他曾经所做的那样，只是在一瞬间，便被抽干成了一副皮囊。
“真正的人道果实，当真是甜美，即便并未成熟，也比那妖族的要美味多了。作为园丁，最幸福的事情大概就是看着果实成熟，然后吃进嘴里了。”
槐胤满意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与她曾经对银竹讲解的截天之道不同，她自称能将天道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手段，远不止那些。这人道果实便是其中一种，塑造偶像，吸收信仰，然后榨取精华，借人道之力欺瞒天道，是她最擅长的把戏之一。
“落叶化泥，即便是剩下的残渣也能够孕育出新芽，可是不能浪费。”
槐胤看着叶朔熏剩下的空壳，便不禁笑了起来，分出一道意念注入其中，再将那无法啃动的残渣轮回之后重新注入那空壳之中，一个崭新的叶朔熏便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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