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游承安和云简二人都已离京,旁人或许不知晓,但有心之人稍一打探,必然知道。

而游府之人,就是有心之人。

后院正堂上,游老夫人坐在正堂上首,四顾打量了一番,端起桌上的茶盏啜饮一口,最后才将视线聚焦在谢老身上。

“多年不见了,当年谢老的救命之恩,老身本应亲自上门致谢的,无奈当时身子不利落,失了礼数。

如今又上门叨扰,还请谢老海涵。”

游老夫人身份尊贵,是定安侯家最尊贵的祖母,此刻对着谢老一介平民恭敬致歉,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谢老赶忙起身拱手,“老夫人言重了,医者治病救人是职责所在,您无需挂怀。”

一番寒暄之后,游老夫人才缓缓触及今日来松鹤堂的目的。

“你我相识多年,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了。

老身如今年迈,说不得还有几年好活了,在这之前心中唯一牵挂,便是侯府子嗣......”游老夫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显现出动容的神情,望向谢老的一双眸中竟带了水光。

谢老心中一沉,心知该来的还是来了。

只听游老夫人接着道,“定安侯府到了子真他们这一代,子嗣单薄,人丁飘零,老大他们只得了一个女儿,老三更是连亲都不肯成,子真......”

说到这里,老夫人哽咽一声,“更是命运不济,被那沈家作弄。”她抹了一把眼泪,强自恢复镇定,“去岁,他带着那孩子从西北回来,我们本是万分欢喜的,但是,但是......这中间发生了太多的阴差阳错,命运弄人,偏偏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我们游府有心弥补,想再重新迎云简那孩子进门,但她却不知为何不愿意了,子真也不愿意多说,只强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去打扰那孩子。

子真执拗,我们老两口也不愿意惹了他,想着孩子跟着娘亲总不至于吃亏的,可是现在......”

老夫人终于将视线重新聚焦在谢老脸上,神色忽然激动起来,“现在这父母两人竟然都上了战场!你说,哪有这样做父母的?战场凶险,九死一生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让这孩子做了孤儿?”

她抹了一把泪水,“您的人品老身是万分信任的,但是这两个孩子实在还是年轻,做事情顾前不顾后的,竟然将孩子托付给你。谢老您没有养育孩子的经验,独身带着一个无亲无故的四岁孩子,终归不便,也叨扰了您颐养天年。

况且,说到底,念安乃侯府血脉,理应由游府抚养。之前的这些年,游府没尽到抚养之责,本就亏欠这孩子很多了,若是如今他父母不在,我们还让外人帮着养孩子,说出去真是要人笑掉大牙了......”

话说到这里,游老夫人停了下来,希冀的目光投向了谢老。

谢老顿时觉得喉咙发干,张口结舌了。

若是游老夫人上门蛮抢,或是态度不善,他或许都还有据理力争的可能。

可是如今游老夫人做足了姿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念安父母不在身边,本就应当由游府照顾,自己与念安非亲非故,去哪里说理都理亏。

可是......

一则自己养了念安已有一年了,万分不舍他离开自己身边,想必念安也不愿意离开松鹤堂去那个谁都不认识的侯府。

二则,云简都相当于自己半个女儿了,女儿在他们侯府吃了那么多亏,他心中对侯府有气,万分不愿意违背云简的意愿将念安送回去。

他舔了舔嘴唇,狠心收回和游老夫人相对的目光,拧了拧眉。

“这......老夫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若是全了老夫人的舐犊之情,便是谢某不守信用,实在是......”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