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笃志阁。
“大王,该上朝了……”
门口吕公公唯唯诺诺的贴在殿门口,颤声提醒了一句。
庄俨是吕公公看着长大的,自家主儿的脾性他最是清楚,没有帝裔的傲气,也不具武将的粗莽,温和坦诚,礼贤下士,和他相处很是自然也不存在主仆隔阂,而今…
吕公公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畏惧他,甚至隐约体会到了迟来的主仆关系。
都是苏琴这个妖女害得!
庄俨见了她第一眼,便要封为夫人,侍寝了一夜就成了王后,还共朝听政……别说作为辅弼之臣的左相,就连他一介老奴听了都觉得荒唐!
这些日子,庄俨独宠苏氏,痛挞元老,夜夜留宿笃志阁,而后称病不早朝。
红颜祸水,祸国殃民!造孽啊造孽。
“让他们回去吧,孤身体不适,今日不早朝……”
庄俨搂着怀中的苏琴,懒洋洋地撂了一句。
“大王,这…左相大人说,您今日若是在不上朝,他老人家就…就要辞官归隐……”
外头吕总管颤颤的声音不高,却足以让里头二人听得一清二楚。
要说先前几次都是装的,为了引蛇出洞,只有为乱臣贼子们提供契机他们才能露出马脚,如此庄俨才能抓住把柄将其一举歼灭。
虽说前些日子没早朝,也庄俨可也没真的“旷工”。
他明里暗中都在留心前朝政务,还密昭了沈冽进内宫给他传递朝臣们每日的奏折,多少也关注着朝中情况,只因没什么大事便也不出面,假装偷个懒,让庄达的眼线们将假象看了去再报上,这便是他的想要的!
然而不遂人意的是,庄俨此次是真的身体不适,从昨晚睡时至今日早朝前,头晕目眩,一直都不见好。
然而即便如此,不知情的大臣们竟当真认为庄俨被苏琴这个妖孽给蛊惑成了贪于享乐、不理朝政的昏君,即便事实并非如此,大家都听说过“放羊的孩子”的故事,纵使庄俨此刻有百口也难辩虚实。
又是那个迂腐固执的老头!
庄俨本就身体不适,想到左怔这一根筋的家伙,更是怒火中烧,出于刻意的报复性,他没好气地撂了一句。
“那就让他滚回去吧!”
“大王,”
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苏琴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抬眸瞥了眼面色惨白的庄俨,试着请愿。
“不知大王先前说过双王并驾的话可还算数?”
许是真的不适,庄俨侧过身子,将脸吭在被褥里头,嘴里含糊着嗯了一声,像是认了。
苏琴浅笑了一下起身,从枕下摸出了张太医开的那瓶药丸,勾出来一粒,俯首喂入了他口中。
“大王吃完药再歇一会儿,臣妾替您去早朝,有什么臣妾处理不了的事午时回来给你汇报,您看如何?”
隐约听闻他的哼唧声,苏琴嘴角勾起了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她叫住了吕公公,自己小心翼翼地给他掖实了被褥,而后蹑手蹑脚地套上红色朝服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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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聚贤殿。
天际逐渐迎来了晨曦,大殿门口的文武百官或是像以周鸿胪为典型代表的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或是如左相那般眉头紧促,于人群之中独自徘徊。
“王后娘娘驾到—!
吕总管的声音极具吸引力,群臣的目光一致投向声源处,来者并非是他们祈盼已久的庄俨,而是人人喊打的“妖孽”!
“大王近日身子不适,诸位爱卿若有要事启奏不妨向本宫报备,退朝之后,本宫定会一五一十禀报给大王……”
苏琴身着红色朝服,妆容整肃,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前来。
犀利的目光俯瞰众生,不带有丝毫的怯懦,好像眼前这一切都是必然的常态。
“胡闹!”
果然,第一个敢于挑战权威的还是左相大人!
“哦?左相大人可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看来上一回的二十大板实在是打轻了。”
苏琴瞥了眼这位花甲之年的老爷子,绛唇微颤,有意让他不要瞎搅和,“好心”点到为止,却不想这一根筋的家伙如此难缠,这不,又不屈不挠起来。
“纵使王后娘娘将老夫乱棍打死也不能服众。”
“大胆妖后,你究竟对大王下了什么蛊?奈何自从你来了肃宫,大王便整日沉迷酒色,不理朝政……”
见苏琴如此仗势欺人,御史大人孔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忍不住帮着老丞相说几句。
“本宫说了,大王近日身体不适由本宫代理朝政。”
苏琴面容整肃,言语中依旧不带有丝毫妥协的意思。
下头群臣议论纷纷之际,沈冽率先垂范上前一步,为满朝文武作了表率。
“微臣敢于娘娘打个赌,倘若王后娘娘果真有实力处理好朝政,微臣倒十分愿意让娘娘替大王代劳,为娘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可若是娘娘没这个理政的本事,还请退回后宫,不要再来干/涉前朝政务。”
眼见沈冽于众目睽睽下向苏琴发起了挑战,群臣噤声默然,许是估摸着这一招大抵能够让苏琴知难而退,既打心底地佩服沈冽的胆识,同时又对苏琴的处政能力深表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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