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七点,铃声响起,李攀睁开眼,随手按掉闹钟后,翻个身又闭上眼。
因为是巷子里的独户,每天清晨这里周围都很安静。房间的门有点坏了,合不严实,阳光铺在院子里,再透过门缝钻进来,也懒懒地躺在她的被角,无数尘埃借着这束光线显形,在空中浮浮沉沉。
七点半,又一个闹钟准时响起。李攀条件反射地坐起身,但眼睛依旧睁不开。
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她起身走去院子的洗手台,看见洗手台才想起昨晚某人造访给她修东西的事,又顺地想起昨晚加好友这件事。
李攀从院子里折回房间,从床头捞起手机,点开微信一看,还是没有通过。
她把手机一关一丢,洗漱去了。
不加就不加。
今天周一,方子彤要上学,没来兼职,剩李攀一个人在店里。
她应付了早餐后,照例开始打扫卫生,排摆货品,一边照应着陆陆续续光顾的客人。
有个老阿姨进来了,李攀认得她,算是常客了,和她丈夫两个人住在对面四楼,儿女似乎都在外地,儿子没见过人,女儿倒是有时会回来看她们。
之所以知道得这么详细,是因为李攀有时会照顾老两口腿脚不便,让她需要什么就打电话来,李攀抽空再帮她把货送上楼,一来二去,也就熟络了些。
本来以为老阿姨是又要来买什么,结果她掏出部触屏手机来,李攀暗道这下不妙!
这年头,智能手机已经普及得不能再普及了,但是在极大部分人都对手机操作习以为常的时候,总会有一些老人被科技快速更迭的时代抛下,对着这些所谓的“智能”一筹莫展。
最要命的是,这老阿姨还不太识字。除了“爸、妈、儿、女”这些常用简单的字,其他都不怎么认得。
这就导致李攀每次一教她什么操作,她很快就都记不得了,教完[编辑]要触摸哪里,她马上就忘记[发送]要点哪里。
因为平时需要打电话给李攀送货,老阿姨硬把李攀店里的号码给背下来了,然后用按键手机直接拨打,结账都用现金,她联系自己的孩子也是通过直接输号码的方式。
而最近为了想和孙子用一个叫什么信的软件聊天,她开始琢磨起了智能机。李攀作为“服务态度嘎嘎好”又相对临近的店主,就成为她每次求学的对象。
李攀自认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但架不住“顾客是上帝”的服务理念。头三四次她倒也尽心地教,再来个七八次……也行,老人嘛,学得慢。但到今天,老阿姨已经来了二十几次了。
她有些纳闷,自己小时候也没让这老阿姨操心吧,怎么这会儿自己还得接替她子女的责任。
老阿姨不会还要硬学,学完就忘,忘了再来,把李攀这当存档点了,经常来刷新重开。
后来有了方子彤在店里,李攀就把老阿姨交给方子彤去对付。小姑娘倒是一如既往的耐心和热情,因为她在家也经常教自己奶奶怎么用。
今天方子彤不在,李攀教得有些气馁,干脆地忽悠她:“您别费那事儿了,直接打电话比较好,彼此听得见声音,比冷冰冰的字有感情呢。”
“打了,我儿子打来说要钱,让我从什么信上转给他,我不会搞啊。”
“微信转账?”
“唔唔,什么信什么信,就是发消息的信,从信上转钱。”
陈开慧应得含糊,她并不知道现代人时兴的什么通讯软件,也不知道儿子口中的转账应该怎么操作。
李攀却警惕起来。他儿子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母亲不会用微信,为什么还要让她从微信转账?
她接过陈开慧的手机,点开微信,字体很大,页面陈列的聊天记录不多,通讯录里大概七八个联系人,都备注了名字。
“阿姨,这些谁给您弄的?”
“我小孙子,很孝顺的,上次放假回来专门用零花钱给我买这个手机,说要帮我加什么朋友,以后可以和他们在手机上聊天。”
李攀轻哼,多孝顺,只买不包教,也不主动打语音或视频给老人,这份心意买来当摆设。
她挨个点开联系人的头像,看到有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头像,问:“这个是您儿子?”
“对对,啊!你怎么找到他照片的?”
李攀点进这个男人的聊天框,果然空空如也,几乎没有什么信息往来。至少说明他儿子很少通过微信和他妈妈联系。
“我儿子说他换号码啦,让我弄什么好友转钱,怎么加啊?”
李攀点开[新朋友]一栏,果然弹出一个加好友申请,头像不是真人。
八成是骗子,老套路了。
“您儿子用新号码打给您的?”
“对,是我儿子,是他的声音。”
“阿姨,您不然再打一下您儿子原来的号码确认一下吧,刚刚那个可能是骗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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