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那时亲眼见到那人的尸身,他简直要怀疑自己见鬼。

苏寻春被看得有点不自然,只得端起茶杯假意喝上几口,错开视线。

因为事先萧佑泽曾推测,贺学臣可能知道关于师父和母亲的事,所以她早有心理准备。

可当亲耳听到对方说,母亲是江祖丘的小女儿时还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知是震惊于她是江祖丘的外孙女,还是后怕二十年来身份没被人识穿,否则她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贺大人所言当真?可......如何证明?”

贺学臣郑重其事,“单凭你母亲叫江婉清,而你与她的长相有八分相似老夫已敢肯定,数日前接到殿下传信,我用尽一切办法再次调查当年你母亲失踪一事。是我派人将她偷偷送出城的,我记得很清楚她是在涴州附近被皇后的人推下山崖,而后便下落不明。”

“再结合殿下收到的那封匿名信,你母亲的确是在涴州被人所救后来嫁给你父亲,但她却没了以前的记忆,你出世不久她被皇后的人找到灭口!”贺学臣连连叹息,神色动容看向她。

“所幸的是,那时候你外祖父的一位门生恰巧经过涴州,将那帮人悉数灭口也救下了你,并给了你父亲一笔钱让他带你去安全的地方,怎知他贪图富贵将人一个人丢下乡下。”

“不过你命不该绝,去了白芷乡竟遇上了你师父!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苏寻春的手抖得厉害,萧佑泽起身走到她身边,双手沉在她肩上,似要将掌心的温度渡给她。

他什么也没说,却已给了她无限安慰。

她极力稳定心神,才让贺学臣继续说下去。

那段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其实苏寻春已听过很多版本,而贺学臣说的也与她了解的出入不大。

只是这次主人公,不再是冷冰冰的名字。

而是她的外祖父和母亲。

以前她都只是觉得天意弄人、朝堂险恶,如今再听竟不知心会痛成这样。

“从豫国向齐国发起战争起,你外祖父被沈家党羽联名弹劾,所有为他求情的人都连坐,那是齐国百年来朝堂上仅有的一次大震荡!如果不是老夫那时被困在皇陵、替守陵的几位老太妃医治疫症,只怕也躲不过牢狱之灾。”

“但也......错过了为他求情的时机!苏夫人,你切勿听信外间传言,你外祖父从未做过任何通敌卖国之事!一切都是皇后和沈家的计谋,我这里还存有一本他早年间游历各国的札记,借今日这个机会正式转交与你。”

贺学臣奉上一个方形木盒。

苏寻春忙双手接过。

手仍旧止不住发颤。

萧佑泽垂眸替她收下,炙热的掌心似乎一点都捂不热她冰冷的手指。

“寻春,还好吗?”

这些事也不是必须让她一时间全部接受、消化,他唯独庆幸收到的那封匿名信对方没有寄给寻春、且皇甫桑墨阴差阳错将她带来和州。

否则,她就不能从贺学臣口中知道真相,而是通过那群好歹不分的混账。

至于是谁稍的信,回京后自会知道。

“我没事。”

苏寻春拭去挂在眼角的泪水,打开木盒,里面躺着的书册已然泛黄,字迹苍劲有力。

看了许久才将它放回去。

“贺大人,你可知我师父如今何在?”

贺学臣并不知高霍打探到陆代明已死的消息,无奈摇头,“不过你放心,我那昔日老伙计命硬的很不会有事,不如你跟我讲讲当年你是怎么遇到他的?”

这话算是稍稍宽慰了苏寻春,她便暂时收起情绪跟老者说起那年被苏启宏扔去乡下,与年迈的嬷嬷相依为命、快病死时偶尔被师父救下的事。

当中曲折只有她自己能体会,仅用了几个字一带而过。

只是这夜里,母亲、师父、样貌模糊的外祖父全部出现在她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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