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马上到中秋节啦，老板娘趁客人还没来，跟老板说：“今年中秋要不回老家乡下过，跟爸妈和孩子团聚，孩子们肯定想我们了，老公，怎么样？”老板想了想说：“中秋节估计也没什么客人，干脆回家好了，这样还能给家里添置点东西，买点学习用品给孩子，不知他们学习情况如何，回去正好看看。”

小娟在前台算账，听到这些话，低着头想着“中秋节确实快到了，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就在楼上小小的房间独自度过这个节吧。”便动作利落的收拾起前台的东西。

客人像往常一样陆陆续续的来了，哄哄闹闹的，就像沸腾的水，到达了沸点就安静下来，这些客人的沸点可能就是凌晨喝完酒各回各家的时候。小娟每天在这里听着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方言不同的年龄诉说着他们各自的辉煌经历，像一本书，每个片段都不一样，但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意义。

这不，小娟又听到一个大叔说着：“我可能过几天就离开工地了，家里有两个孩子，老婆一个人在家照顾孩子，还有母亲在家也需要她照顾，最近母亲早上出去买菜，在路上不小心摔倒了，送到医院说是瘫痪。我老婆一个人在家里崩溃大哭，不知道该从哪里收拾这个残缺的家，似乎这是一座废墟，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家里都在等着我，我没有办法，哪怕手上没有多少钱，哪怕我能力有限。”大叔一边说着一边喝酒，他似乎尝试用酒精缓释这种痛苦，旁边的几位朋友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安慰，或许是因为他们习惯了受苦，习惯身边充斥着苦难，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存在所谓的幸运，只能默默的听着，满满的饮酒，思索甚至将这些残酷的事实幻想到自己身上，自己会是多么的可悲。这些人有些庆幸有些悲伤。

沉默了半晌，有个人带头说：“要是钱不够，只管跟我们打电话，我们虽然没多少钱，但是大家凑凑还是能凑出一点钱，尽点绵薄之力，大家都是一起干了这么久的活，早就跟兄弟一样了。兄弟，会越来越好的。”其他人附和着，工友大多是粗人，说不出煽情的话。

小娟对于这些事情很淡漠，因为这些苦难总是萦绕在她身边，已经习以为常。她眼神无神的重复擦着前台柜子，或许她也在幻想幸运之神有时会不会降临在我们这些普通底层人，哪怕是施舍。但小娟不知道的是，现实只会比想象中的痛苦残酷很多，幸运之神也从来不会降临。可能只有起点和终点是一样的，那就是从子宫里出生和死亡失去生命是相同的。有人说生活是个过程，不要在意结果，很多人又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其实我们从来都未拥有，这些话只是为了让我们这些底层老百姓更行尸走肉的活下去罢了，富人听了都想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