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二娘腹部又是一痛,她这才发现孩子居然还没下来。
“我……我……”
二娘想说些什么,最后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按照先前产婆说的话,又咬牙用起了力,惊得两只狐狸扑簌簌掉眼泪。
“我儿,你快别顾这孽障了。你若不想生,娘拼着报应都让它化了好不好?”
二娘闭眼不答,可爱的娃娃脸皱成一团,脸上脖子上都是挣出的血点,泪水混着汗水流到床上,濡出一大滩暗色的水渍,和身下的血污连成一片,看得她父母更是心惊。
在母狐狸苦苦哀求二娘放弃的时候,陆闲手里的那只狐爪一抽,对方整只狐像衰老了好多年,毛发上显出点点斑白。
他双眼微阖,没有再看痛得只能闷哼的女儿,语气低沉地说:
“恩公,二娘怕是要不好了。”
“这……”陆闲也看出了名堂,二娘这孩子生了估计就彻底兜不住人形了,说不定连命都要丢了。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等着烧一张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符咒,帮不上半点忙。
“恩公,小老想再求你一件事。若是我这女儿不好了,恩公就取了我的元丹喂她服下。本不该让恩公沾染这些的,小老无以为报,唯有一身皮毛和骨肉补偿,万望恩公不弃。”
陆闲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二娘一听这话,心中大恸,想出声劝阻,又想痛哭一场,混混沌沌间只听哗啦一声,身下涌出一滩血污,全身都因此松快了起来。
“生了!生了!”陆闲和狐父看到那个蜷在血污中皱巴巴的小家伙,都是精神一震,陆闲更是高声叫喊起来,引得院中一阵骚动,伍征二人几乎要拦不住了。
“陆闲!陆闲好了吗?”
陆闲长出一口气,正要迈着两条面条似的腿招呼别人进来,就见二娘的母亲忧伤地抱着孩子递到二娘枕边,一下下摸着二娘的发丝,眼里除了浓浓的不舍,还有一丝莫名的恨意。
这恨不对二娘,不对婴孩,但看得陆闲心里没来由地沉重。
“二娘,你看,是人,是个没有一丝妖气的人。”
“太好了,太好了……”二娘挣扎着扭头,见真和母亲说的一样,却不知为何哭了起来,边哭边擦着孩子脸上的污物,但低低哭了几声就没了力气,复又躺了回去,在床上缩成团,只是悄声地滴眼泪。
“爹,娘,我不孝,我不能再侍奉你们了……”
人和狐狸听了这话心里都是一紧,就看到二娘身上散出几丝黄气,绕着孩子握紧的小拳头转了几周,恋恋不舍地散在空气中。
还没睁开眼的小家伙张开拳头想握住母亲的气息,但没能如愿,立刻发出人生中第一声哭号,想离熟悉的气息再近一点。
二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眼皮看着它,泪水砸落床铺的一刻,再也维持不住人形。妖气几次在身边盘桓,但还是逐渐消散,露出一个皮毛委顿的狐狸样貌。
这一切来得太快,陆闲手忙脚乱拿出符咒,这才发现居然没有火!这他妈都叫什么事!急得他就要往外跑,但被身后哀恸的狐鸣引得回头看去。
狐母一声长叫,前爪亮出尖利的指甲就往自己腹部插了进去,忍着剧痛想划开肚皮,但哪还有多余的力气,只能恨恨地望向狐父:“还不动手取了我的丹吗?真要叫二娘就这么去了?”
狐父瞬间像老了几十岁,在婴儿的啼哭声中催促陆闲快出去,说活取元丹戾气冲天,以后怕是无缘再见了,只求不让二娘知道她娘的事。
话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狐母这是要用自己的命换女儿一条命。
陆闲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二娘就是妖气供应不足,散了妖气就要死了。
狐母剖了自己的元丹给她,是为了补充妖气?
说起这玩意,自己也有半个,还是妖王的……
活剖自己陆闲肯定不干,但说白了就是妖气嘛!
“且慢!”陆闲制止了两个狐狸,一边冲到床边,把几乎全部化作狐狸的二娘抱到怀中,一边仔细观察起自己的丹田和二娘的情况。
回忆了修真小说常见的什么引动气息一类的,陆闲试着把精力集中在黑黢黢的狼王碎丹上,就见几丝妖气渗出体外,甚至都不用陆闲再做什么,自动钻入二娘的皮肤。
要不说妖气这玩意越浓郁越好呢?
陆闲身上这浓到发黑的妖气刚一进入二娘体内,小狐狸就长长吸了一口气,胸腔也有了起伏,之前散开的妖气也缓缓随着二娘的呼吸回到体内循环。不过几次呼吸,二娘原本枯萎的毛发便肉眼可见地有了生机,而浓郁的妖气还在持续滋补二娘的身体,不多时就有了生机。
二娘父母在一旁看得呆了,本以为一家三口这次说什么都要走一个,结果竟然这么简单?
眼前这个差役甚至连面甲都没戴!
陆闲见状也是长出一口气,想起身喊伍征二人善后,可转念一想,担心自己一松手二娘又出事,又坐回床边。
除了还在沉睡的二娘,一人二狐各有各的心事,一时没了声响。
直到一阵轻微的噼啪声,大家本能地向声音源头看去,却发现原本别在陆闲腰间的符咒竟然自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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