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听得连连点头，他不怀疑林先生的推断。对于秦……恶毒的心肠以及卑劣的手段，他是有所领教的。为此，产生了很大的焦急。只恨不能现在就出了这黑石寨，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石壁村。
“所以我们更要镇静，下一步该怎么做，须得好好筹划。”
林先生缓缓说道。不知怎的，他忽然想到了小野。不久之前他曾明显的感应到了一丝妖邪的气息，是从设在石壁村那栋房子内的某个禁制处传来的。这让他感到了担忧，对于小野的担忧。
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那里情况怎么样了。小野，还有李四、顾兰嫂以及他们那个可爱的小女儿兰妮……
林先生不怀疑他们对于自己的忠诚，却也知道，单靠这两个字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若是困难的程度超过了能力的上限，那又该如何呢？
月光下到处是阴影，一只只的雪背狼就隐藏在这些阴影之中……
小樊再一次从噩梦中醒来，微微挪动身体，只觉得无处不痛。耳朵可以听到从附近传来的阵阵鼾声，休息的时候，那些同来的婶娘和嫂子们一样将三个最小的女孩护卫在她们的中心。
最外面的是顾兰嫂。她没有躺下，而是盘膝而坐，面对林子外的狼群。看着顾兰嫂的背影，小樊只觉眼眶一热，两道泪流了下来。
她是真的怕了，也是真的后悔了。完全没想到，很随意的一个举动，居然会闯下那么大的祸。林子外面是可怕的雪背狼。尝试了一天，用了各种办法，却始终突不破它们的包围。因为独木林的缘故，狼群一时也奈何她们不得。
就目前来说，双方暂时陷入胶着。明天，待到太阳升起后，一切又会怎么样呢……
夜色依然未从这个世界退去。
芳芝苍白着脸，缓步走出睡觉的房门。和她同一屋的兰芝睡梦中听见了动静，睁眼就只看见了她的背影。
“阿芳，阿芳，你干什么去？”兰芝迷糊中问了一句，似乎看见芳芝朝自己挥了挥手。
在这里会有什么事呢？阿芳可能是去喝水或是如厕了吧。
兰芝心里想着，倦意再度袭来，就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然而芳芝却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喝水或是如厕，她甚至连鞋都没穿。一袭白袍，长发披散于身后。行走于夜色中，如同一个孤寂的幽灵。
就这样，她走出了小院。再往前，绕过已完全冷却的巨大香炉，步上台阶，推开两扇厚重的大门，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了祖姑婆婆神庙的大殿。
月光也跟着一并照了进来。照见了几个摆在地上的蒲团，芳芝选中了其中之一，盘膝坐了下来。
在她的面前，是一级一级，逐阶向上的神台。自下而上，摆着一个一个的木质牌位。一个牌位一个名字，都是女人的名字，却是只有名，没有姓。
芳芝、兰芝……还有正被她们照顾着的老姑姑的名字也在其中。只要进了祖姑婆婆庙，做了姑姑，就必然会有这么一个牌位。与亡者不同，人活着，牌位就不上漆，名字上也不会用描朱砂。
活着的芳芝坐在蒲团上，正对着属于自己的灵牌。她面色苍白，眼神也有些凝滞。白袍下面，心口的位置，有一丝一丝的灰色气体涌出。灰气凝而不散，连绵不绝，连接成拇指粗细的绳索，将芳芝一圈一圈的缠绕起来。
绳索越收越紧，芳芝脸上现出痛苦之色。终于，她再也忍受不住，一声大叫之后张开双臂猛然一挣。
然后，就醒了。
眼前，是灰白色的床帐，身下，是铺了褥子的床板——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是现实，只不过是个梦而已。
就在此时，旁边传来兰芝的问话：“阿芳，你做了什么梦，怎么喊这么大声？”
“是个噩梦，不过现在已经不记得了。”芳芝敷衍着。
兰芝也不在意，只是“哦”了一声。忽然想起一事，接着问：“还有阿芳啊，你刚才出去干什么。起夜咱屋里有马子，渴了桌上壶里也有水……”
兰芝还在絮叨，不过芳芝已经都听不见了。此时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不是梦！那不是梦！！那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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