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去那么远。”
王文秋接过水,一饮而尽后立马回道:“像先前在长乐府,我看就成。不能继续留在长乐府,或是咱们村吗?我不强求你非得谋出路,补贴家用,只要你健康。”
他听见这句话,只觉得心惊肉跳,紧绷的脸颊显露出紧张的心情。
“咱们村就有几个,去了远方,未曾归来。你去,我不放心。”
王晟摇摇头,不动摇地说:“我有我要行之路,你也有你要走之道。爹,就算我不去永州,也不可能永远守在建安。”
王文秋冥思苦想,轻声说道:“晟儿,你能走到今日,已经足够了,不用非得继续科考。族长劝你努力,应以你的前途为重。可你爹我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也知晓其中的艰辛。”
“我们村好几代都没出过举人,更不要说进士。有这么多人参加科考,能中的,只有几人。”
他长叹一口气,解释道:“除了山高路远,担心你路上不安全。更多的是怕你的努力,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人活着,不只有读书、科考这一件事。你自病重醒来,就没歇息过,日日手不离卷。若你去了永州,却仍旧不成,你又当如何?”
王文秋皱着眉头,眸中全是关切,并无责怪。
他的这句话里,满是对王晟得失的劝慰。
王晟一怔,郑重回复:“努力后,终使失败,也无碍。何况,若不尝试,就放弃,我不甘心。”
他并未动摇,长睫一撩,露出坚定的双眼。
“我若对此道毫无天赋也就罢了,可我发现,考取功名,于我而言,虽不是触手可得,却并非水中捞月、镜中观花。”
王文秋看着身前的王晟,仿佛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眉眼间尽显傲气。
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缩了回来。
王晟就当没看见王文秋的欲言又止,略加思索,缓缓说道:“若我能中进士便好,不中,就当一场历练,老来也有些谈资。”
王文秋没有来问了一声:“既然你已经铁了心,要去远处,为何还要说与我商量?”
“我与爹商量的是,王炅、王显以及王祖母的面对策略,不是和爹商量能不能去远处求学。”
王晟已经下定决心要去,现在所作所为,就是为了离家做铺路。
仅有外人帮忙不够,要王文秋自己能立得住。
他随即趁胜追击说道:“我们家,若是想要改变目前的状况,单我不够,还是要看爹你。”
“目前,我们并无外债,吃穿用度,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认为,够了吧?”
王文秋忍不住,直言自己的私心。
“若想安于现状,的确足以。可是,爹又怎么能肯定,往后的官员,都如现在的清明?万一再遇天灾,又该如何?”
王文秋又开始不说话了,沉默地盯着王晟。
“我想,仅仅为了温饱,虽无错,可要承担的风险也大。与其奢望他人,苛求上天,不如指望着自己能够在有生之年,能有本事护住钱财。”
王晟没有和王文秋讲自己的抱负与理想。
对有些农家来说,吃饱穿暖,丰衣足食,儿女绕膝,已是奢望。
更不要说看见学子跳池身死有感悟,他们只会觉得危险,更加阻拦。
只有从最基础的温饱入手,才能讲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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