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悦怒道:“王后命你去杀峥。”

翼不敢再反驳,打马回转。峥无精打采正准备打马而归,见翼独自回转,问道:“羽姑娘还有何吩咐?”

翼一言不发,直接下杀招。峥感觉一股凌厉大力直奔自己而来,心肺疼得如同裂开,心知不好,却来不及躲。

又来了一股大力,把峥整个人向旁侧扯开,落在另一匹天马上。峥感觉心肺疼痛有所缓和,才发现自己刚才骑的那匹天马,被大力震得筋骨俱断,软塌塌地向下降落。

骊把峥甩到护卫天马上,只用了三成灵力,然后又加了三成灵力,操纵地狱离火阵法向翼的方向靠近,一边靠近一边收缩,眼看就要把翼困在阵法中间。翼突然整个人变成细长一条,化作一缕黑烟,从阵法缝隙出逃。

骊啧啧称奇,又加了两成灵力,提前闭合阵法。峥和众护卫惊讶地看到,一条断臂从空中掉落,砸在软塌塌的天马尸体上。

从阵法中钻出去那些黑烟重新聚拢,还原成翼,空着一只袖子,驱策天马跑掉了。

骊撤销阵法,心想此人断了一条胳膊,以后灵力也大损了。只是她想不通,这人本是妖族,为什么偏偏耗损灵力幻化成神族的样子?是为了迷惑人,还是在假扮谁?

骊搀扶着峥回到他的住处,峥面色苍白,软塌塌地躺在榻上,像极了那匹被震碎筋骨的天马。骊叮嘱说:“虽然我及时救了你,可是这个非神非妖的家伙灵力也甚是了得,你多少受了点内伤,外伤加内伤,很需要养一阵子了。”

“阿骊,谢谢你,一天救了我两次。”

虽说骊从未把跟峥的婚约放在心上,可是这次被母亲特意召回防风谷,日日劝她跟峥完婚,让骊大为光火。这几个月来,骊对峥一直没好气,说话不是讥讽就是挑衅。现在天降一个瑞香王姬,婚约突然就解除了,骊心情空前大好,看峥也不似先前那么不顺眼了。

听到峥诚恳道谢,骊也一改平时的话中再刺,只打趣回了一句:“今天是你的倒霉日吧?”

峥有气无力说:“今年是我的倒霉年。”

几日后,玉容携峥、骊二人来到赤水老宅。

小叶的母亲,是防风小怪妻子的亲姑姑,均来自瞫氏。因为这层关系,小叶和玉容年少时经常在一起玩。后来两个女子相继嫁人,又各自负责族中事务,来往就渐渐少了,算起来她们已经五十多年没见过面了。

吃饭时馨悦忽然现身,令玉容三人大吃一惊。馨悦笑道:“都是亲戚,不必拘礼,前些日我娘病了,我回来探望。”

峥坐立不安地坐在下首,一餐饭吃得食不甘味。倒是馨悦和骊谈笑风生,有点一见如故的意思。

馨悦问:“阿骊姑娘回防风谷,是不走了吗?”

“在等峥哥哥继任族长大礼,观礼过后我就回鬼方。”

馨悦好奇地问:“大荒我去过很多地方,唯独没去过鬼方,当年想去看看来着,父亲和哥哥都不许我去,说那地方道阻且长,危险重重。阿骊姑娘在那呆得惯吗?”

骊少见地并未争辩,答说:“我从小就在那,早已习惯。”

峥心想,馨悦倒是很会演,完全看不出来前几天刚刚打得你死我活。若阿骊知晓赤水羽就是馨悦,不知会怎样?以阿骊这种无法无天又我行我素的性子,会一掌把馨悦拍死吧?

饭后玉容主动打听五王的女儿,馨悦笑说:“我跟五王的丹妃很熟,瑞香我也见过,性子刚烈,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将来定是位合格的族长夫人。”

“大族家的儿女,都错不了。”小叶凑近玉容压低声音,“五王三个妃子中,丹妃最受宠,只生了这一个女儿,所以呀瑞香从小就是五王的心尖肉,捧着长大的。”

玉容知道,很多年前小叶曾带馨悦在西炎当过多年质子,对西炎王室相当了解。如此看来,五王选择跟防风氏联姻,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玄帝继位后,五王势颓,想在强者如云的大荒各大氏族中,不被挤出局,就需跟其他氏族捆绑发展。强者从来不屑与弱者为伍,那就只能两个弱者结成盟友。防风氏再次被五王选中,究竟福兮祸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叶提议坐船看风景,峥如遇大敕,刚想扯个由头不跟着去,馨悦偏偏说:“峥公子一起来吧,正好有事跟你商量。”

船上小叶提到玄帝提出的氏族互迁,问玉容如何看此律令,接下来防风氏打算如何做?

玉容长叹说:“玄帝明确提出防风氏两部中需迁出一部,再迁其他族一部来防风谷,想想就犯愁。”

小叶:“是啊,也不知会迁哪家的,还有将来相处会不会融洽的问题,麻烦在后头呢。”

馨悦忽然说:“氏族互迁,就是割中原老氏族的肉,补给中原以外边远地带的小氏族,辰荣和赤水是明确不会配合的,涂山氏至今也未发声,若防风氏也反对,咱们就结盟缔约,一起想办法,让这项律令胎死腹中。”

玉容愣愣看着馨悦,馨悦冷笑道:“我的第一身份,是辰荣族长,第二身份,才是西炎王后。从辰荣氏的角度,我反对氏族互迁。”

雕花大船缓缓行驶在赤水水面上,船内诸人无人看风景,一个上午的时间,补步达成结盟意向,辰荣、赤水、防风三族,抱团共同抵抗互迁律令。

馨悦还给三族分配了任务,辰荣联络瞫氏,赤水联络涂山,防风联络西炎五王,扩大结盟范围,人多力量大。

午饭过后,众人下船去午休,馨悦把峥叫住,带他来到赤水码头边的一间亭屋。

峥硬着头皮与馨悦面对面坐着,馨悦好半天不发一言,峥被盯得发毛,哀求说:“王后,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玉牌带来了么?”

“丢了。”

馨悦一杯茶泼过来:“你想找死?”

峥湿头湿脸端坐不动:“任凭王后发落。”

“防风峥,你到底想怎么样?”

“既然那晚什么都没发生,王后的玉牌也就没有丢失。”峥若无其事给馨悦斟了一杯茶。

“那日是我让护卫杀了你,你知道吧?”

“知道。”

“你不怕我还想杀了你吗?”

“怕。”

“那你还敢来赤水?”

“死生有命,上次被阿骊所救,这次看我造化。”

馨悦又泼一次,重重把杯墩在案上,“你猜我会不会立刻杀了你?”

“死在王后手里,不委屈,我保证绝不反抗。”

“为什么?”

“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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