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美男子,你就不能好人做到底,直接把小蕾雅他们从里面拖出来吗?』
『抱歉,这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只能尽可能扰乱其中诱导性的信息,用费洛蒙似的谬误驱使他们清醒;安上一个出口,让他们反应过来之后安全离开。』
『在下也觉得尼古拉君的方法还算稳妥,这般规模的固有结界,从中生拉硬拽各位御主,在下怕之后做复健和救治的工作量会让在下过劳死。……唉。』
『好吧,还好小蕾雅看起来已经发现不对劲了。雅各君和相雅小姐也不差嘛,至少发现自己像是RPG游戏里的角色一样的身份了?戈尔德鲁夫可得加油喽。』
『……吾之御主没有“对魔力”的能力,委实令人遗憾。』
『你倒是说说最后该怎么让他们出来啊,双剑的笨蛋女人。真是的,我就不该让雅各进这教堂的,早知道直接用宝具轰炸这里多好。』
『那样我们会被基督教世界通缉到天涯海角的吧你这没脑子的法老!我还没想好,也许等小蕾雅终于能和我联络上的时候,进去给他们一人一球棒清醒一下吧?』
『这或许还真是个好主意,宫本女士。请在避开脑干部位的前提下这样做吧,剧烈的震荡能够……』
◇◇
——“Saber?”蕾雅轻声呼唤。理所应当地没有得到应答,她失望地叹了口气。
如同信号不好的监听电话一样的对话内容毫无征兆地开始,又毫无预兆地结束了。也许只是偶然地让她听见了“外面”的几人焦急的交谈吧。她苦恼地抱着头,该怎么让面前的几位从这引人入胜如痴如醉的VR游戏里挣脱出来呢?
抬起头来,面前的几人正注视着她,面色各异。她摆了摆手,站起身来,尽可能平静地模仿着先前听到的其他人的口音和古怪的用词:“无事,只是走路有些走累了。”
她在心里比划了一下Saber那在打折运动商店买的球棒,偷偷地吸了口气。
希望Saber下手轻些。
“把这个送去莫尔宫,”衣着艳丽如一簇火焰般的“彭布罗克女侯爵”伸手将陶罐递给一旁无声无息地出现侍立的身影,“我想那里的厨下会知道应该如何做。该给我们的凯瑟琳王后陛下好好进补进补了……”她以羽毛扇掩口,低低地笑着。
接过了陶罐的那只手的主人,却更加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如同被白垩灌注的模型般,那是个完全没有上色的人形,却奇异地可以说话、可以露出表情、可以动作。眼下,它正躬身行礼,恭敬地接过女侯爵递来的陶罐,嘴唇翕动:“遵命,殿下。”
“是这里的‘人物’已经因为某种波动而不再稳定了,虞小姐。”见黑发的女子柳眉轻扬,似有顿悟之色,蕾雅靠了过去,语不传六耳地轻声提示。“所以,无论是女侯爵,还是这个白模侍从……其实,都只是虚像而已。我想虞小姐你已经看出来了。”
——原来如此、果真如此。拨云见日般,她终于窥见了一些轮廓,看着慢慢风化消失的女侯爵和侍从的身躯,对逐渐变为虚空、开始了新的一度变化的空间露出微笑:“是么,果然……我明白了。”
再度从眩晕的失重感中醒来,四人睁开了眼。原本不见了踪影的人群,又再一次出现;光怪陆离间,脚下的土地再次变得坚实。这一次又是回到了礼拜堂似的地方。
“这是场婚礼”。这样的信息准确无误地传达进几人的意识中,丝毫不容置疑,如同数学公理一般简洁有力。
先前肃穆沉重的人群纷纷站起,抖动了一下衣摆;紧接着,漆黑纯白的衣物像纷纷上了色一般,五光十色的华服珠宝流淌而下,连人们原本戴在脸上的古板神色都像是被替换了,着上了欢欣神色——尽管落在雅各眼中,仍然如浆糊纸板糊上的面具一般僵硬失神,毫无生命流淌的真切感。就像……
……对了,就像曾经无数次在他的双手中,解离、割裂的人体组织一般。鲜明,柔软,但已经只剩下了死亡的气息,绝无生命仍存的信号。
但他又曾何时接触过人类尸首?他惊得从座席上起身,倒退两步,撞上了欢快舞踏的人群——后脑勺痛得几乎产生了“嗡嗡”的幻听,痛觉却让他分外警醒,他在如同被一团云雾包裹着一般的记忆中搜寻起来。
他过去何在?他是为何人?他要往何处而去?
为何不知何时遗留的死亡之物的触觉,似乎比眼前这一场欢快的婚礼更为真实?
他唯独确信,这些答案便是弥散在记忆中的云雾之后的,被遮盖、需要他发掘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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