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奏报崔佑甫一事中,按惯例代签了郭子仪、朱泚的名字,却又没有知会他们,以至两人并不知情。
崔佑甫被贬的通报下发,郭子仪、朱泚因与崔佑甫私交不错,都先后上表替他讲情。这让德宗非常吃惊,弹劾崔佑甫的奏章你俩不是都签名了吗,怎么又反过来讲情!
二人均表示并不知道此事。德宗因为刚刚上任,还没人给他讲过宰相府有这项代签制度,以为是常衮胆大包天,欺君罔上。震骇之下,立刻诏令将常衮贬为潮州刺史,后又调整为福建观察使,任命崔佑甫为宰相。此时崔佑甫刚刚走到临潼(西安临潼区),奉诏返回朝中。
至于常衮,他在福建干的不错,充分发挥他的教学特长,修建学堂培养人才,为促进当地文化建设作出了贡献,四年后病故于任上。
稀里糊涂的做了宰相,崔佑甫倍感振奋,也深知肩上责任重大,自己年岁已高时日无多,便开始模范带领大唐官员,夜以继日的前人遗留下来的庞杂政务。
元载做宰相时吏治极为腐败,谁送钱谁当官,送得多当得大,根本不管你是进士及第还是胥吏转正。
到了常衮,他自诩清流,矫枉过正,选任官员只认科举。对各地推荐上来的人,无论贤良与否一律不用。那时的科举制还远没有后世那么普及,只认科举势必导致许多岗位长期空缺没人干活。
崔佑甫久在吏部任职,对这方面的利弊自然知晓,他亲自考察审核各地推荐的人才,在担任宰相不到两百天的时间里就任命了八百多名官员,平均每天任命四人左右。
干部问题历来是个敏感问题,等位的永远比上位的多!
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大批次的使用、提拔干部当然会引来非议,德宗善意提醒他,说有人举报你在选任官员时沾亲带故。
崔佑甫坦然回答:我为朝廷选士,如果连被考核的人是谁都不清楚,又怎能知道他的优劣与否,从而量才使用呢!德宗深表叹服,再不过问。
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评说此事,认为用人只有贤与不肖之别,不能有亲疏新故之分,如果都像崔佑甫那样,肯定会遗漏很多人才,应交职能部门按程序秉公办理。
我倒觉得司马光在拿宋朝的眼光去衡量唐时的事,站着说话不腰疼!具体问题一定要摆到具体的情境下,去做具体的研究与分析,得出的结论才有意义。
崔佑甫当时面临的问题,不是按部就班的挑选人才,而是如何将因前任不作为导致大面积空缺的岗位尽快配齐人手,先保证国家机器运转起来,至于贤与不肖、漏与不漏那是下步的事。
在特殊情况下,不能只是思想很统一就是不办事;嘴上唱得响行动落得慢。只有勇于任事才是敢于担当。同时,做工作还要注重抓本带末,把主要问题和主要矛盾解决了,其他的自会迎刃而解。如果总是纠缠在细微末节里,即便把自己累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成效。
跟着有思路有作为的领导做事,既舒服又轻松还能出成绩,因为他能指导你一直做正确的事以及正确的做事。
崔佑甫无疑就是这样的领导,他的做法让上至皇帝,下到百官,都深为敬服。
德宗是幸运的,上任伊始就遇到如此得力的助手,帮他迅速站稳朝局,厘清千头万绪,开创了一个活力满满的崭新局面。
德宗又是不幸的,崔佑甫只来得及开了个好头就匆匆而逝,将一堆还未完全处理妥当的烂摊子又交还给了德宗。
如果让崔佑甫再多活几年,后面的泾原兵变也许就不会发生!只可惜历史没有如果,只有深深的遗憾!
建中元年(780年)一月,崔佑甫因病无法入朝视事在家休养,同年六月病故,享年六十岁,为相仅一年,实际在位半年多点。
病故前,他向德宗举荐了能臣杨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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