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被拉开,男子一身深紫色素面衣袍,隐约可见腰带上绣着的金色花纹,身材笔直而端正。男子下了马车,乌黑的头发束起,眉如墨浓,一双眼如杏般,神情淡然。应泠看向他,忽的愣住,眼睛眨了眨,陆旻宸。陆旻宸看过来,而平静的眼底掠过一丝惊愕,不过很快又敛回。上前行礼:“晚辈陆宸见过银家主。”
银昭行了礼,说:“贵客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温冉笑着附和,又看看愣在一的应冷,低声喊:“阿梨?”应泠没答应。“阿梨。”银昭又喊了一声。
“有失远迎。”应泠回过神,也附和了句。
几人进了府,路过面前时,应泠不觉脱口而出:“陆旻宸。”陆旻宸听到了,转头看向应泠,正和她的目光对上,应泠草草行了礼,转身匆匆进了院子。
饭桌上,陆府管家开口:“听闻银先生有一爱女生在随州,地方宜人也养人,果真,银小姐乃是不凡,有着动人容颜,举手投足乃大家闺秀般。”
“小女自小在随州长大,深得她祖父的喜爱,倒惯出了些小家子气。”
管家摇手:“无妨,银小姐才貌出众,气质非凡,与小公子甚是相配。”
银昭添了酒:“是,陆家公子仪表堂堂,相迎有礼,与小女有如此缘分,实在难得。”
几人讨论许多,大多都是些客套话。应泠有些发倦,温冉察觉便起身拿起酒杯:“与陆公子结缘乃阿梨至幸,我敬陆公子一杯。”
陆旻宸起身敬酒,又低头看看应泠,说:“世事总太晚,没错过就好。”
“有道理。”温冉点头应到。
这话,听着如此熟悉。是在树下昏睡过去时,隐约听到陆旻宸说的:一切总太晚,没错过就好。
应泠猛地抬头看向他,陆旻宸看着她的眼瞥了瞥,应泠好像意识到什么,也倒了杯酒:“敬陆公子。”
陆旻宸笑笑,仰头喝了杯中的酒。
这时,陆旻宸出声:“方才见府中梨花开的繁盛,不知可否先行去欣赏一番。”
温冉:“那是自然。”这时,应泠也开口:“不如我带着陆公子参观参观。”
听了这话,温冉愣了愣,随后点头同意:“去吧。”
两人来到院中的梨花树下,陆旻宸率先开口:“梨花洁白似霜雪,素洁高雅。”应泠点头:“乃是家父栽种,如今正是花开繁茂之时。”又吩咐身后的婢女:“我与陆公子谈话,你们先下去吧。”
等到婢女都走远后,应泠看看他,说:“如此碰巧,和银府小姐定亲的,竟会是你。”
“醒来后发现竟回了陆家府邸,后又听闻定亲之事,实感荒谬。”陆旻宸说着。
听了他的话,应泠奇怪,问:“回了陆家府邸,京州陆家的小儿子,叫陆宸,而你叫陆旻宸?”
“是,我出身在陆家,后来母亲去世,我就去了魆影宗。我的身份,除了宗主也没人知晓。”
应泠明了,说:“难怪,一切都是魆影宗提前策划好,先是陆家向银家提亲,后又是让我替了银家小姐回京。
应泠抬头:“我仍然没弄清楚,你我中毒,又遭魆影宗的人追杀,临近蓉州时,我在便因中毒而昏睡过去,醒来时,却身处异地。。”
“事情确甚是怪异,不过如今你我没有中毒迹象,既然已经如此,不如走一步看一步,静观其变。”
陆旻宸想想接着说:“我想起一古老传言:人处绝境,路途窘迫,心怀愤懑不平,若有相应条件加持,可岁月倒流,重返旧时。“
应泠想起昨日的信,又说:“令痕钩爪死前说的那些,我或许能趁此机会,弄个明白。但我们如今仍在魆影宗,还是先将任务做下去。”
“那这番婚事便…”陆旻宸没说完。
“既然宗里可以安排,暂且应下吧。”应泠回答。
一阵风拂过,几树梨花随风而起,在风中旋了几下,又落到泥地里,一片落在应泠的发丝上,陆旻宸的手紧了紧,应泠将花瓣拿下,抬着的手又草草收回,说:“回去吧。”
两人回到宴席上,管家见到二人,立马说:“看着他们二人相处甚恰,所以说,缘分天注定啊。”
银昭也笑笑说:“是,是。”
离开时,应泠将陆旻宸送到门口时,陆旻宸从怀里拿出一支银簪子,递给应泠,小声嘱咐:“若有事,让人拿着簪子去城中的轩月楼找薛掌柜。”
应泠收下簪子,点头:“知道了。”
陆府的人走后,温冉拉着应泠来到院子的凉亭中,银昭也过来坐下,应泠起身倒了茶递给两个人。
这时,温冉先出声:“阿梨,今日你见了那陆家公子,觉着如何?”
“陆公子确实是品行端正,谈吐不凡,一表人才。”应泠说了一半,没再往下说。
温冉猜出她的意思,笑着说:“那就你是喜欢他了。”应泠没回答,只喝着茶。
银昭长舒一口气,说:“这人看着是不错,不过,他是陆家的妾室所出,十二年前便丧母,还有一个妹妹,他在家中的光景恐是不如人意。”
温冉又转头看看应泠:“他在陆家过的不如意,阿梨若嫁了他,日子估计不会好。”
应泠放下手中茶杯,想了想又开口:“事事如意,人当志渐消沉,他虽处境差矣,如今却也品德修养较好,此定不是受外界之扰而弊其身之人。”
银昭听了应泠一番话,虽有动摇,又说:“这婚事乃一身大事,不可尔尔。”
应泠没有说话,又起身给银昭添了茶。
温冉见这一幕:“行了,女儿心所属,定不差,我见着那陆家公子倒也是不错之人。”
银昭又想再说些什么,温冉打断,看着银昭说:“阿梨与男子接触为少,识人或有偏差,可我识人,可有差过。”
银昭明了,此话是在点他,连忙说着:“夫人识人自然最好,不过,和那陆家公子还要多些时日相处,才识得真性情。”
应泠借机说:“女儿才来京州,早就听闻京州乃最繁华之都,如此一来,也想去那城中瞧瞧,正好也可与陆家那公子多多接触。”
银昭知晓她的意思,想了一会儿,说:“那得带上些侍卫。”
温冉又说:“让轻竹也跟上,她做事稳重。”
应泠点头:“且听安排。”
回到房中,应泠拿出簪子,簪身流畅,簪头珠花娟秀,流苏轻盈。
这时背后传来声音:“这上面是什么花?”应泠转头,见是轻竹,又顺着她的话,看看手中的簪子:“是梨花。”
轻竹点头,又问:“那人是魆影宗的陆旻宸。”
“是。”应泠回答。“难怪你方才说中意他,如此说来,他也是宗主派来的。”
应泠没回答,又问:“明日便动身去京州城,和他碰面,再议奸细一事。”
轻竹又说:“听说他这个人为人冷淡,宗里很少有人与他接触过,和他一起能可靠吗?”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既是联手合作,就需信任。”应泠说着,被轻竹打断:“我记忆中,你不也是和他一样吗,独来独往的,在宗里,除了宗主,平时不都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现如今倒是有了些许人情味。”
应泠听了她的话,有些恍惚,魆影宗对于她来说是傍身之处,因为那里有她最信任的宗主,而独来独往惯了,鲜少与人交往。却在性命攸关时,得到他人之助,却让她觉得有人并肩同行的感觉,也会十分可靠。
这种感觉来的或许晚了些,但终没错过。
离开时,轻竹又看看桌上的簪子,说:“簪子好看,还是戴上吧,突遇情况,也好用簪子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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