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义而无我,取义而舍生”,这昭昭文字出于圣人之口,千百年来,有多少个假圣人,以圣人的口吻教唆常人去践行它。常人听之、信之,熟不知假圣人们却是忘恩负义、见利忘义,他们穆穆恭谦的外表下,隐藏着一副比董谧还丑恶的嘴脸。
董谧的脸丑陋,心也丑陋,虽然隐藏了嘴脸,却毫不隐晦那颗丑陋的心。他是真诚的,可以放肆对天喊话—我无愧于心。
那些道貌岸然之辈,满嘴喷着仁义廉耻,满心想着蝇营狗苟,他们的心是鄙陋的,内里极度虚空。他们从不敢直视天际,因为他们有愧于圣人,有愧于天伦,害怕遭到天谴。
讲道者众,行道者寡,众寡之用,因利而行,听信容易,笃行却艰难。世人非圣人,无利则难行,一人可以舍利,一群人何以舍利?元同的解决之策,便是还墨家弟子以义与利的平衡,还他们以常人的本色,让他们行义不为逐利,但可取利,取利为生存,而非富贵。
元同献策,墨瞳欣喜。作为钜子,她本应回总坛主持大计,但她的志向是与元同厮守,欣喜之后,便将这等关乎墨家兴衰的重任交予几个堂主。还好,墨家的风气已大有改观,但要改变弟子的行事习惯,绝非一日之功,行义而忘身者比比皆是。
拓跋萦并未意气用事,而是耐心等待元同的消息。
眼见天色深沉,左等右等,报信的山號却始终未归。无奈之下,她放出第二只山號,又等了两个时辰,还是杳无音信。
拓跋萦不知道,她那两只山號早已被候猬营射下,变成了下酒菜,入了他们的腹。她传递的信息也被候猬营截获,此刻正摆在董谧的案头,不日将变成公主反叛的罪证。
好在拓跋萦够谨慎,与元同之间的书信往来均用墨家密文书写,以谈情说爱为掩护,旁人难以识得其真意。
子时已过,公主放弃了等待,就寝入睡。四个婢女,两个如常藏于暗处睡去,另外两个则躺在外间,难以入睡。
待公主熟睡之后,二婢女嘀咕一通后,悄悄穿上夜行衣,提着宝剑,蹑手蹑脚出屋。她二人要夜探董谧的老巢,若有机会,直接砍掉老贼的脑袋。
身为墨家弟子,她们义无反顾去行义,罔顾自己的安危,将元同定的律条抛之脑后,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结局?
二人施展夜行本领,摸着墙根来到董谧的别院,飞身上墙,观察院内动静。二人在墙头趴了半个时辰,未发现院中有任何异样,便壮着胆飞身而下。不过,她们也留有后手,一人进院,另一人仍留在墙头把望。
进院后,婢女摸到窗前,贴耳倾听屋内的动静,仍无异样。她快步走到门前,亮出宝剑,抬脚蹬开门扇。还未等她冲进屋内,五柄弯刀便奔她砍来。她脚尖一点,退回院中,喊了一声“有埋伏,快走”,便摆开架势,准备与弯刀一决高下。
五柄弯刀并非旁人,正是候猬营的五个鸟人—白鹭、苍鹰、鸿雁、雪號、云雀。五大高手齐聚,其目的不言而喻,定要将行刺者生擒活拿。
一人对五人,婢女毫无畏惧,她一抖手腕,宝剑向一鸟人砍去。鸟人并未出招,只是盯着带风而来的寒光,在寒光即将逼近脑门那一刻,他一抖臂膀,弯刀随即划入空中,呼啸间碰到寒光。
只见金光一闪,婢女手中的宝剑瞬间变为残剑,它的另一半“当啷”一声,落到地下。
婢女自觉招式伶俐,一剑砍下不过两个弹指,而鸟人那招劈挡不过半个弹指,如此迅疾的招式,她从未见过。她提着残剑,与鸟人再战,不过三招,便被鸟人逼入绝境。其他鸟人见势,随即围了过来,准备将刺客生擒。
董谧从屋中踱步而出,喊叫道:“留活口。”
鸟人得令,不敢造次;婢女借机反击突围,三招后又被堵在墙角。
见无法脱身,婢女使出了拼命的招数,用手中的残剑与鸟人近身搏斗。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以命相搏,勇者得活。
婢女招招逼命,一剑快似一剑,鸟人只有招架之力,却无直捣命门之勇,数十招便感到力不从心,身上也挂了彩。
一鸟不敌,二鸟上阵,同斗亡命之徒。数十招下来,鸟人逐渐占了上风,弯刀飞过,带出一片片血肉。
全身滋滋冒血,婢女耗尽了精力,她将最后一点力气留给了自己,提起残剑在脖颈上一抹,迅即倒地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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