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只转过头对端淑长公主笑道:“舒贵妃还是太后娘娘举荐入宫的。太后娘娘慧眼识珠,舒贵妃侍奉皇上恭谨,孝顺太后娘娘勤勉,教养皇嗣亦是得宜,本宫的四公主就是跟着舒贵妃学琴学画的。有她这个额娘照看七阿哥,皇上和本宫都是再放心不过了。”

端淑长公主早从妹妹和太后给她留下的人口中知晓宫中实情,舒贵妃与慈宁宫早就疏远,甚至决裂了。但她聪颖,知晓无论慈宁宫与养心殿、与后宫妃嫔如何,她们才是一家人,不能叫旁支宗族看了笑话去。

且养心殿好脸面要孝顺名声,这对她皇额娘、对她们姐妹都是有好处的。若是哪一天皇帝连名声体面都不要了,她们母女三人才真没好果子吃了。

端淑长公主一双凤眼顾盼生辉,朱唇带笑道:“是皇兄和皇嫂将人教得好,我可不敢代皇额娘领了这功劳。”

抚蒙的长公主回京,宫中按例也该设宴迎接,只是端淑长公主从太后离京就已知宫中出了变故,又得了妹妹送来的消息,便早早上了折子婉拒。

皇帝对太后芥蒂深重,未免有几分迁怒,端淑长公主的谦辞正合了他的心思,假惺惺地推拉几番,就索性省去了一切需要大动干戈的款待。而端淑长公主自入京以来,除了与柔淑长公主和皇帝姐妹、兄妹相见,便多抱病,在自己的府邸之中闭门不出。因此这还是她头一遭参加宫宴。

宗室女眷们都还等着看皇帝和端淑长公主这对兄妹是否会因为太后闹出是非来,却不想端淑长公主竟是这般识时务,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中惋惜了。

端淑识趣,嬿婉见这是个聪明人,神色就越发和悦,笑道:“妹妹快别谦辞,自然是皇额娘的功劳了。舒贵妃也与皇额娘感情深厚,前些时日病着,便是从慈宁宫侍疾回来时赶上了暴雨。皇额娘又离宫祈福,舒贵妃一心惦记着皇额娘,这才好得慢了些。”

舒贵妃的久病总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能周全了皇帝和意欢两个人的脸面。既然此刻已经提起此事,嬿婉索性定了调,意欢是纯孝太后这才病了的,日后才不会再被人拿来说嘴。

听了这话,端淑长公主扶着宫人的小臂站了起来,就要深深一福,眼圈登时红了,未语泪先流道:“我为女不孝,十数年来不曾在皇额娘膝下承欢一日,皇额娘面前全赖皇兄皇嫂和各位娘娘们孝顺,端淑心中实在感激不尽……”

她身后的柔淑也跟着深深一福:“我久在宫外,皇额娘面前都是皇兄皇嫂和各位娘娘们领着侄儿侄女孝敬,柔淑有愧。皇嫂和舒贵妃娘娘的好,柔淑心中都记得。”

皇帝越是心怀芥蒂,她们就越是要帮着皇帝全了他孝顺的好名声。如此,皇帝才能稍减怒气,皇额娘的日子才会能更好过。

嬿婉亲自起身,下了台阶,亲手扶起端淑,唇角蕴集着笑意:“妹妹这话说得外道了,我们原也只是尽自己的孝心罢了,当不起妹妹的一声谢。妹妹牵挂皇额娘,有这份孝心便是最大的孝顺了。”

舒贵妃的瞳孔依旧如薄雾笼罩的冰湖一般无波无澜,但她也随着嬿婉安静地起身,扶起柔淑长公主来,勉强牵一牵嘴角算是个笑:“孝敬太后原是臣妾的分内之事,算不得什么,长公主何必多礼。”

端淑带着茧子的手掌握住了嬿婉白皙纤细的双手,抬头望她,双目盈盈含泪,顺着嬿婉的力道起身,破涕为笑道:“皇嫂这样说,妹妹就可心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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