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满是野兽的地底世界之前,陈臣找到了兽群里的莫妮卡,这位俄联邦的雇佣兵似乎失去了意识。

他询问过阿琳娜怎么回事,但阿琳娜却是一言不发走在最前面,黑暗和狭隘丝毫没有阻止到她的前进。

他挣开了阿琳娜的手,又一次拉着莫妮卡,就像他们最初进入到地底世界时一样。

兽群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声势浩荡却寂寥无声,犹如平静的湖水不知疲倦推着承载地底女皇的小舟。

陈臣看了一眼身前领路的阿琳娜,又回头看了一眼目光空洞的莫妮卡,感觉她们一个是高贵的沙俄公主,另一个是高冷的女游侠。

俄联邦盛产美女啊……

他由衷地在心底感慨,却恰好听见甬道“穿堂”的流风。

这条路似乎有被开凿过的痕迹,每隔一段距离,隐约能看见两侧的石壁上有一道不大不小的凹痕。

……像是挂靠火把的痕迹。

……难道说,这些地道都是被人为凿……不对,也许是兽为凿出来的。

……那群地底世界的土著就像人一样生存着,保不准这些地道都是它们亲手缔造的地下工程。

“……地道战?”

陈臣很快反应过来,不止是眼前的地道,还有之前他和莫妮卡走过的地道,这些地道看上去像是天然形成,可却四通八达,就像是人类城市中一个规模巨大的下水道系统。

……它们在躲避地面的东西?

……虫群!?还有森林!

……现在,阿琳娜和这群野兽要……要回到地面了!?

他的脑海中一瞬间冒出无数的猜想,而在推测的同时,他也在仔细观察着地道的构造细节。

他不明白,这些毫无阻碍的地道是怎么能够阻挡那些异虫的,就是森林里那些诡异的树木只要愿意,都能以根茎压垮这片地底世界。

可……他和莫妮卡也确确实实是在进入地洞后才避开了虫群的进攻,而虫群也确实没有继续追入地底。

……难道是这些地洞的构造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又或是地上和地下签署了互不侵犯条约?

……等等,如果是互不侵犯,那阿琳娜现在带着大家伙雄赳赳地往地上走,会不会爆发一场森林大战啊?

……灾厄世界的大战?

……等一等啊,灾厄?灾厄!是因为灾厄吗!?

陈臣猛地抬起眼,思绪骤然断开,目光牢牢锁在那一道裙摆飘飘的背影之上,手掌不由自主地握紧在莫妮卡的手掌之间。

……是灾厄。

……之前那种心悸的感觉,是源自于灾厄的力量啊。

他想明白了一件事,莫妮卡并不是简单的失去意识,野兽的拟人化也不是灾厄异化的结果。

与其说是变异,倒不如说是……

同化。

是精神世界的臣服,野兽们跪倒在灾厄者的意志之下,最后连同更加弱小的灾厄者也是如此。

根据维列斯研究所的信息来看,莫妮卡的灾厄等级并不高,是灾厄者中最普遍、数量最多的三级灾厄者。

那么,阿琳娜呢?

就在这个时候,阿琳娜忽然停了下来,微微偏首回看了陈臣一眼,久违的灯照亮了她的侧颜。

她微微一笑,伸手搭在旁边的墙壁上,那是一盏灯——黄铜外壳的气罐罩,光源比起燃烧的火把稳定许多。

……瓦斯灯?

陈臣心中一动,脑海忽然闪过一些画面,是在森林里与科研队的经历,野营帐篷、烤火架、便携式提箱……最后就是这个人手一盏的瓦斯灯。

可是……

这里怎么会有一盏第二工业化的瓦斯灯呢?

他与阿琳娜对视,再也按捺不住心中诸多的疑虑:

“这就是你的灾厄吗?”

阿琳娜抿了抿嘴,将火把插在石壁上,提着灯对陈臣笑道:

“你不是走了吗?”

陈臣一头雾水,强压疑虑回问:

“什么走了?”

阿琳娜的神色忽然变幻,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无限的冰冷。

她目光如炬,幽幽地说:

“是你叫我留下的,也是你一个人离开了这里。”

陈臣心头一颤。

阿琳娜的语气不对劲,像是责怪和埋怨。

骤然间,巨大的不安从天而降般压在陈臣的头顶,他意识到一个恐怖的事情——灾厄。

它正在激化阿琳娜的情绪!

它充斥在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但在地底世界却无比稀薄,而现在他们正在接近地面。

……她在说什么啊!

……什么我叫她留下来的,我什么时候离开过这里?

……我失忆了,为什么!?

陈臣咬着牙,不甘心地扯了扯莫妮卡的手臂,眯起的眼睛微微泛红,紧紧盯着眼神空洞的莫妮卡。

……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没了意识啊,真是麻烦的要命!

……整天冷着那张脸,除了好看简直一无是处。

阿琳娜沉默地盯着地洞里的人与兽群,就这样看了很久,直到剧烈的风声从她的身后席卷而来。

陈臣阴沉着脸,注视着阿琳娜。

“为什么……”阿琳娜目光犹如寒冰,声音很冷狠生硬:“为什么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陈臣觉得有些烦躁,皱着眉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记不起来以前的事了。”

阿琳娜眯起眼,审视道:

“你真的失忆了吗?”

陈臣嗤笑一声,有些轻蔑地扫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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