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人说:“朗朗乾坤,何来奸细?带过来我看。”两个兵勇抓起丰掌柜的胳臂,将其推搡到马前。趁此机会,左钢忙弯腰捡起自己的三节棍,正待上前理论。那个骑马人用马鞭指着丰掌柜问:“你是何人?”丰掌柜一看机会来了,他用纯正的东北方言回话:“老爷,我不是倭人,更不是奸细,他们抢了我的钱财,栽赃诬害我是坏人。冤枉啊!”骑马人冷笑一声说:“谁知你说的孰真孰假?你且靠后,我再问问他们。”说着丰掌柜被一个锦衣卫士推到了马后。左钢见状感觉不好,急忙推开那些卫士,抢步上前欲以阻拦。骑马人见左钢冲开队伍,勃然大怒,他励声喝道:“大胆狂徒,抢劫民财,还敢冲撞本官,来人,给我将其拿下。”说话间一群卫士将左钢团团围住就要动手。这时巡防营队伍中冲出一人,高声说道:“且慢,我等巡防营官兵奉命在此配合行动,剿灭倭人奸细。请大人明察,且莫放走坏人。”
冲上来的这位官佐,身着巡防营哨官服饰,正是此次行动的领队。左钢一看认识,大闹八仙楼给善成刀伤药的就是他。卫士们见状让开一条通路,让他走到马前。哨官抱拳拱手说:“大人,下官奉命拘捕倭人奸细,在此设置关卡,耽搁了大人的路程,多有得罪。刚才那人确系重要嫌犯,望大人配合我们行动,交出嫌犯。”骑马人听说竟然哼哼哈哈犹疑不决,他指指左钢,反问道:“我看他也不像好人,不如将此二人一并拿下,带回府中请王爷审问。”说罢,他拨转马头就要走人。哨官一听情知不好,这如何使得,正待分辨,不意骑马人已经离开。左钢确被围上来的卫士堵得严严实实,无法脱身。
这时,左钢后边一个人突然大喊道:“左大人,我们上当了,这些人是贾府派来的人。”说话者正是怡香院小翠的哥哥,他随左钢一起也参加了这次抓捕行动,将贾四和丰掌柜堵在屋里的四人中就有他。刚才来的那个金甲武士骑在马上,威风凛凛吆三喝六。他说的话略带山西口音拿腔作调,小翠哥哥听得十分耳熟,只是一时记不起在什么地方听见过。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忽然认出,此人莫不是在嵩祝寺强买强卖的贾府恶奴。他揉了揉眼睛,反复辨认确认无误。本想靠上前悄悄告诉左钢,无奈左钢被围困在人群里无法接近。
眼看左钢左右为难,又不敢贸然反抗,那群人步步紧逼。僵持下去必然被他们捆绑活捉,情急之下,他不得已只得喊叫起来。左钢一听即刻恍然大悟,他抡起手中的三节棍,劈头将靠近的一人打倒。左钢一边打一边喊:“弟兄们,抄家伙!这帮人是冒牌货。别放走倭寇奸细。”顿时哨长和巡防营的人不再观望,呼啦超围住了这伙黄罗伞盖的队伍,一场街口混战拉开了序幕。
这帮威风凛凛的所谓王府仪仗队,确实是贾府的家丁恶奴装扮的。
原来贾四外出办事,一般都安排几个打手随行,这已经是常态。这次来怡香院见丰掌柜也不例外,身后跟着两个保镖,一个随贾四进院,另一个在院门口监视。进院的那个在楼下就被几个姑娘拽进了屋子,院外的那个来回溜达,正为没能进院烦躁。忽然听得院子里响动异常,他本能警觉起来,感觉到情况不对,立即躲入附近的旮旯角落,暗中观察动静。直到有人将丰掌柜押解出来,他知道里边肯定出大事了,便不顾一切抄小路跑回贾府报信。
这时候,贾混混正在府里胡思乱想烦躁不已。他并没有赶赴天津军械局,而是派人将同文馆的那个通译生叫来,让他独自一人去天津办事。临行前,贾混混交给他一个大信封,并且如此这般的详细交待了一番。贾混混之所以这样做是经过反复思虑的,昨晚他让贾四代替他去怡香院见丰掌柜,不过是虚晃一枪。
丰掌柜几次约他见面,他始终借故推脱不见,一是他多年的恐洋心理,不愿和洋人接触。再是他防范甚严行事谨慎,毕竟通敌和汉奸的罪名不是闹着玩的。若派贾四出面,如果有事就可以撇清关系,保全自身,所以慌称去天津办大事。
其实去天津一事,他也是心非所愿。自己偌大个王爷屈尊见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军械局官员,实在是不合常理,将来传出去恐怕是有失颜面。于是他安排那个通译生代为行走,写了一封理据充分晓以利害的书信,又附上了一张实实在在的银票。这张银票就是上次丰掌柜专程送给他的那张。
通译生走后,他总是心神不宁胡思乱想,似乎有什么烦恼排解不去。他摘下大拇指上的玉指环,拿在手里来回搓弄把玩,试图静下心来。忽然门外通报,说小六子有要事禀报。他即是一愣,这小六子不是跟着贾四的那个吗?怎么突然回来了。正愣神间,小六子气喘吁吁跑了进来,连滚带爬的跪地磕头,语无伦次的说:“老爷,大事不好了。”接下来便将刚才在怡香院门口看见的一幕讲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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