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圣烛节又赶上圣徒巡世,圣巴兰阁下今天还会和萨哈贡派的异端辩经斗法,我们不能乱。
圣女昔日曾行走于旷野,携众信徒行走于干涸的沙海间。
彼时,那与她立约的牧羊人却未现身,踪迹全无。然,圣徒未因荒凉而动摇,未因寒冷而退却。
圣女所行之事乃悲悯博爱之举,得福音指引,于是带领众圣徒仰望天上之云雾,以星辰为灯,越过漫漫沙海,始将福音传至海的彼端,使民众得见救赎之荣耀。”
万千瞩目下,大主教柯桑德语气平静,表情虔诚,圣女教教徒们在他脸上看不到一丝慌乱神色。
大主教整理了整理身上的典礼长袍,从内衬口袋里掏出一包宇宙牌香烟。
他仰视上空好似在模仿千年前宗教寓言里的情节。
比尔审判长本来也是不安人群中的一员,此时他也被大主教柯桑德的气魄所鼓舞,努力挤过人群擦着了一根火柴给柯桑德大主教点上。
“呼……”
时光仿佛倒流,千年前一幕再次上演,绝望无助的教徒们虽然受挫,但依旧倔强地望向头顶。
云雾弥漫,他们在等待自己的英雄,千年前是圣女带领所有人走出沙漠。
千年后便是圣女的主保圣人圣巴兰要带领众人抗击异端,走出困境。
没人再去为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饶舌,圣座内所有还能走出门的教徒自发地跟在柯桑德大主教身后,他们一言不发,目光坚定地朝着庭院走去。
今天的皮埃蒙特的天空被绵延的薄云所笼罩,阳光只能勉强透过云隙,而在苍穹之下,萨哈贡派的高台底下此时已围满了人。
“博格曼教务长!”
“英格丽尔嬷嬷……”
“赫仑齐……你这小子怎么……”
柯桑德大主教身后爆发出了一阵阵惊呼,教徒们不愿去相信,自己平时的那些导师,挚友,亲朋此时怎么会匍匐在异端的高台之下。
几个小时前当自己探望他们时,这些人还只是面露愁色告诉自己身体不适,怎么一转眼的功夫……
刚刚被鼓舞的士气再次压抑起来……
不少圣女派的徒们捂住嘴巴,难以置信地望向前方,他们看到黑色的泪水从叛逃者的眼眶中流出,他们大多多跪在地上,双手奋起向上拢拳摆出一副虔诚祈祷的样子。
黑水顺着脸颊滴滴答答淌下,在高台之下汇聚成了一汪不规则的湖泊,而湖泊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那是一副残缺的躯体,没有四肢也没有头颅,只剩一副躯干,躯干的小腹高高隆起,有生命正在孕育。
即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圣女派众人也能感受到一股蓬勃的生命力在剧烈跳动。
一个人形从其中站起,小腹的皮肉终被撑至极限崩裂,里面站起一个几岁大的孩童。
随着孩童的诞生,高台下的黑水湖泊向上汹涌卷起,黑色漩涡的裹挟下,孩童直上高台。
而站在高台上的孩童竟似一眨眼走完了十几年的成长之路,他的身高达到了成年人的高度,面容也迅速成熟。
当看清那张脸时,站在队伍前面的大主教柯桑德也不禁身体一晃。
棕色的的眼睛,淡金色的头发,一对标志性的招风耳,他不会认错……此时高台之上的是自己曾经的挚友,洛林主教!
对方望向台下的柯桑德嘴角也微微露出一抹讥讽笑意。
是的,台上的人正是洛林主教,他望向自己的右手,攥紧又松开感受着年轻的躯体。
这感觉太好了,不仅仅是返老还童那么简单,他感觉自己竟然拥有了某些圣母才有的伟力,视线变得无比清晰,台下那些信徒们痛苦的呻吟声仿佛在耳边回荡。
柯桑德的反应他当然也看在眼里。
他从心底里同情可怜自己这位老朋友,对方还被蒙在鼓中……对吧?千万年的轮回里你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注脚,即便贵为大主教但结局却和威大利亚贫民窟巷子里的穷小子差不多。
没办法,在无源之源的庞大意志面前,即便再多的人类个体都毫无意义,蚂蚁们万众一心也无法阻挡决堤的河流。
洛林主教深吸一口气闭目坐在椅子上,他静待圣巴兰的到来,所谓的辩经斗法其实可有可无,但刚刚重获新生的洛林也想大获全胜,躺在病床上的他也曾听过那些地上布道人的对话。
环也许会终结,也许不会。
如果圣母的那份痴愚诅咒还将延续那自己也会和那些家伙一样,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寄生虫缩在圣母身体的角落,等待千年的时间直到下一任地上布道人的诞生,然后再借着他的躯壳重生。
那太可悲且无趣了,在重生后的顶点他想站在高处堂堂正正地击败圣巴兰,彰显自己的伟力。
就当是圣母破除诅咒拿到石板前的开场表演吧。
闭上眼睛后,洛林主教便能听到黑暗中那窸窸窣窣的吵闹声,那些地上布道人们的意志此时正在他脑海中吵闹,他们其中的一部分前几天已离开自己的身体去做别的事儿了,有的却还赖着不走。
这些声音有的狂妄,有的阴柔,有的狡猾,此时正在喋喋不休。
台下,柯桑德扶着身边比尔和雅各布偏过头看向另一座高台,所有人等待着圣巴兰的到来,而此时圣巴兰在干什么呢?
“小虎,待会儿你让这树长个儿时……能不能让它长得稍微道骨仙风一点,现在这小歪脖树……我总想起小时候去那景山。”
高台底下,刘永禄一家子四口人正在这研究呢。
歪脖树上小虎已经让树盘结出了一个小凳子,刘永禄坐在凳子上,小虎害怕他掰掰摔着,又特意给刘永禄弄一根木棍扶着。
现在刘永禄这造型就跟古代投射车上那个石头一样,就等小虎给他发射出去了。
听他掰掰这么要求,小虎点点头,刘永禄屁股底下的树又平白粗壮了两圈。
“还有啊……待会儿送我上去时咱别自下而上,显得不提气,最好给我弄个高台跳水的姿势。
掰掰我大河沿儿,从天而降那才好呢!”
小虎无所谓啊,反正就是帮掰掰亮个相,他是有求必应,树的角度又调整了一下。
“别忙,别忙,待会儿我上去,能不能掉准点,瞄准那把椅子,掰掰我来个稳坐钓鱼……”
刘永禄这跟小虎瞎对付呢,旁边的灵儿烦了,心说你哪儿那么多事儿!十几天前小虎心灵感应让她在圣座的事儿上帮衬着点刘永禄,灵儿不乐意,心里给她哥哥一顿数落。
可前几天见完圣母那位地上布道人之后,小姑娘逆反这劲头又上来了,你们不惦着让我管?嘿!我还非管不可了!
刘永禄坐在树上,小风儿吹着,小椅子摇着正准备上天呢,就感觉眼前一白,下一秒人已经在半空之中了!
洛林主教在高台上看着是闭目养神,其实内心里一直在和那几位地上布道人沟通,而交流的重点正是圣巴兰。
此时他也是倒霉催的,突然心中一动把眼睛睁开了,正看见头顶苍穹之上凭空出现一扇银色大门!
大门顿开,其中光华四射,那位圣巴兰便沐浴在银色光辉之下踏空而来!
“哎呦喂!”
伴随一声断喝,刘永禄不偏不倚正掉在高台桌子前面,手里还攥着小虎给他的那截枯树枝。
嘶……
洛林主教看见刘永禄今天这打扮又是一惊,刘永禄今天什么打扮?
圣烛节当天又是斗法的日子,圣座肯定要为圣巴兰准备一套正式的衣服啊,肯定不能让圣巴兰再穿着风衣上去。
所以早早的,就有专人量体裁衣给刘永禄缝制了一套长袍,这身袍子可漂亮,白色基底,银丝点缀,另有金色的衬领袖口。
今天一早刘永禄便把这身长袍穿上了,但就一点,今天上台斗法是手底下见真章,刘永禄必须把自己这堆法宝带着。
黑石书签之类的物件都好办,这身白袍腰上都缝着口袋和穿腰带的绳孔,刘永禄把黑石挂腰上,其他东西放口袋里就行。
唯独那件大氅,这东西塞不进去啊!
披上?披上刘永禄直接隐身了!他也有主意,白袍上不是有拴腰带的地方吗?他弄了条腰带给拴上,大氅叠了两叠挂在长袍外面。
刘永禄再照镜子一看,嘿!跟洛桑一模一样!
洛林主教哪儿见过这路打扮啊……再刚刚目睹刘永禄从天而降。
他赶紧在心里和那几位商量:
“诸位!对方恐怕不是普通神秘学者那么简单,这位圣巴兰,光门而出,身着古铠,一定跟神祇有莫大的联系,又或者就是某位大人物的投影,如若不然,焉能从天而降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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