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此事?……”这个重磅消息投出,朝堂上炸开了锅。群官中有一半,是装的,他们昨日惊讶过了。有一小半倒是真不知道此事。

“昨日,你押送了一批俘虏回城,我才知道此事。不知为何,会有如此多的皮人聚集在城外?袁府主可调查出,是何原因?”袁家宝问道。

袁野反驳道:“不是聚集。是已经在城外安营扎寨,生活了最少有六年之久。”

“这……”朝堂众官喧哗起来。袁家宝道:“每一个皮人都登记在册。近六年,可有人上报皮人府衙,皮人逃跑之事?”

“一例都没有。他们不是逃跑出城的。他们的手段更加高明……”

袁育和问道:“袁府主,愿闻其详。”

“近六年来,坊间是否流传出了妖怪抓人的风闻?”“确有此事……”袁育和回答道。

“城外劳作的一批又一批皮人,便就是被这只妖怪掳去。这些被掳走的皮人,听从妖怪的命令,勤勤恳恳,在城外深山里,建起了一座庞大的山寨。”

“竟真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群官面面相觑。

“袁府主,你进山寨时,可有看到那只妖怪?”监察政史袁含楠问道。

“当然,它当时就在我眼前。但这只妖怪,是只胆小的妖怪。看到我身旁威武的巡防军后,叽里咕噜的命令它抓来的皮人,大声歌唱……”

“歌唱……”群官不解,你看我,我看你。

“它听着歌声,身形变淡,竟然乘着歌声逃跑了……”

“胆小的妖怪,竟有如此高强的本领……”袁板言道。

“还有更厉害的呢。这妖怪不但来无影去无踪,还能隔空取魂呢。我们毛城内就有数百皮人被这妖怪取走了魂魄,倒在地上,没了呼吸。”袁野接着道:“这妖怪还工于心计。等这些别人眼中死去的皮人,被扔在城外坟场。这妖怪看准时机,就放回收取来的魂魄,将死而复生的皮人,掳去深山,供它驱使……”

“此妖怪如此大的神通……那岂不是防不胜防?”农政长史袁右拔道。

“的确难防。我于是命巡防军,把那群皮人抓了,好找到抓妖怪的方法。问他们:‘那个妖怪到哪去了?’那群皮人吓得浑身抖索回答:‘大王走了……’我又问:‘怎么走的?’那群皮人回答:‘大王有一次喝醉向我们吹嘘,它有一项神通,能乘歌声去,去到歌声所及的远处;又能乘歌声来,来到歌声的源头。大王刚令我们唱歌,便是去往了歌声所及的远处……’”

“我当时心中的恐惧消去了大半,原来,那妖怪是见我们人强力壮,乘着歌声逃跑了。可真是个脓包。我又问:‘如何能把妖怪招来?’那群皮人战战兢兢的不敢回答。我令人砍了几个皮人的脑袋,他们才跪下求饶,声音颤抖着道:‘我们唱歌,大王便会回来……’我听见他们一直叫大王,着实不爽。这不是和我们神武的城主,齐名了吗?于是问他们:‘你们除了称呼妖怪大王,还称呼它什么?’那群皮人,诚恳地磕头道:‘指挥使!大王还让我们称呼他为,指挥使,指挥使……’”

“袁府主,所言极是,小小妖盖(谐音:妖怪。称呼妖盖,表示对妖怪的不屑。)怎能和英明的城主比肩。”袁板言道。朝官尽皆应是。

“接着我便让那群皮人,唱起歌谣,要把这妖盖抓住,以绝后患。唱了约半盏茶时间,一个魁梧的身影凭空渐渐浮现出来,那名妖盖来了。他猛见旁边等候的巡防军,吓得双眼圆瞪,嘴唇哆嗦,又要逃。但幸亏巡防军眼疾手快,妖盖刚一现行,扑向了妖盖先显露出来的脚踝,双手牢牢钳住了它。”

“袁府主,威武!!!那小妖盖现在何处?一定要把它的耳朵、眼睛都给封住了,以防它再次逃跑。”袁右拔道。

“却不曾想,”袁野长叹了口气,“那妖盖见逃脱不了了,气急败坏,张口就吐出了一团灼火,周围桌椅板凳木板,一粘灼火就着了。这个灼火,还会跑,主动去攻击巡防军与山寨内的皮人,他们的身体被点燃,整个山寨转瞬间成了一片火海。”

“啊……”群官惊呼出声。

“剩余侥幸逃生的巡防军,押送山寨内仅存的皮人,飞奔出火海,只是让那妖盖跑了。”袁野一顿,道:“但那些山寨内的皮人,却认识那妖盖的长相……”

袁家宝冷哼一声,其他朝官追问道:“那妖盖长的是什么样貌?”

袁野朝着殿外,朗声喊道:“袁发,带那两个皮人进来。”袁发一手抓着一个头罩黄色布袋的皮人,走进了大殿。

“取下他们的头套……”

姜结、尤利眼前一亮,满脸惊恐地环视着朝中群官。两人左嗅右瞧,人人被他们看得心里发毛。姜结、尤利两人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上面袁家宝的身上,不可置信又惊喜地瞪大着眼睛,双脚一软跪在地上,趴着爬到了袁家宝脚跟前,哭着喊到:“大王,快救我们。这群人都是坏人,他们都想要害你……”

“你们胡乱说什么?”袁家宝双目细眯,看向袁野。“还叫大王?大王只有城主能称呼。难道妖盖是想成为城主?”袁野大声喝道。

“指挥使……指挥使……快救救我们,这里的人……都很凶很坏……快救我们出去啊……”姜结失声大喊。

朝官齐齐望着袁家宝,袁白右脚迈出,欲开口争辩。袁家宝朗声道:“袁府主,你绕了一大圈,将妖怪盖在我身上,又找两个疯子皮人,来恶意诬陷我,是何用意?先不说有没有妖怪,就算真有,朗朗乾坤,它敢来城主府吗?”

“城主在,它自然不敢。现在城主病重,指不定就有妖盖出现在朝会上。”袁野目光逼视着袁家宝,“另外,城主受的是外伤,如果不是有妖怪使妖法,岂会有苏醒后又昏迷的症状?我看……就有一只妖盖,在这里捣鬼……”

“妄加揣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袁白朗声道。

“是妄加推测,还是你们心虚?”

“袁府主如果怀疑,可以自行请医师去给城主诊断……”袁家宝目光冷冽,瞪向袁野。

“我正有此意……”袁野回道。“指挥使,你怎么不认我们了……我们是你贴心的小宝贝啊……”尤利跪直身子,伤心地抹着眼泪。

“满口胡言,混账东西……”袁家宝沉声骂道,“袁野,你找来的这两个疯子,你教不好,我可要亲自教了。”

“这是我在山寨里,抓来的俘虏。太相要带走,带走就是。”

“我倒要瞧瞧,是谁在背后指使他们,信口雌黄的……袁野,你猜会是谁?”

“从山寨把他们抓来后,他们嘴里便一直念叨着他们的指挥使。此次一见到太相就喊:大王,定是自然而然的反应。想必这个妖盖和太相,十分相似。”

袁家宝眼皮遮去半边黑眸,笑道:“袁府主巧舌如簧,当真佩服……共事二十余年,倒是第一次见袁府主这般胡扯的一面……”

“毛人、皮人总是有很多面;对不同的人,摆出不同的面。但我观太相却只有一面。”

“哦?哪一面?直说就是……”

“身居高位者,如从没遭遇到过挫败,陷入无能为力的死境。那他外在如何谦虚,内心必定狂妄。太相年少成名,身居高位,智计无双,在下一直都甚是佩服……”

“难道你就没有这一面吗?”“我有,但我的底子不是。而太相的底子,却是狂妄这面。太相的很多决策,也都受此影响。”

“谁不想狂妄,只不过是没有狂妄的实力。”袁家宝环视众人,追问道:“我的很多决策,你都能猜到几分,它的走向吗?”

“只要是太相的决策,看到一角,根据不清晰的脉络,便能猜到大概。”

“袁野,你这样直接点出来,就不怕我改掉吗?”

“改不了。没有挫折,没有去改的迫切必要,太相一生都改不了。太相可以刻意去隐藏狂妄,但它会一直在你心底最深处影响着你。”

“但很可惜,我虽狂妄,却有能力狂妄一生。而袁府主,你的狂妄,能陪你走过这一生吗?”

“论能力,我不逊色于太相。现在站于太相面前,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谁能笑到最后,太相是神灵吗?怎么能知道是谁?”

“这很容易判断……你有致命的软肋。而我,没有……”

袁野眼前突然晃现出了,坐在屋前认真为他缝制鞋底的纤儿,双眼瞪向袁家宝,咬牙道:“你想干什么?”

袁家宝笑而不语,面朝其他群官,“有事奏事,无事退朝。”

群官胆颤心惊,各挑了其中几件城内的杂事汇报,讨论了一阵。不多时,便退了朝。群官陆续散去,回到直属官邸内办公。

大殿空空荡荡,袁野道:“袁发,你快到城主府门口,带医师进来。”

袁发领着一个矮小、眉发乌黑的年轻医师。他身后还跟着个小药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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