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我把你的胳膊砍下来，”男人手上动作不停，“应该是不会一下子要你命的程度，之后你就往东边跑，来的时候我看到那边有伙商队驻扎地，到时候你就假装成被袭击的健全人让他们给你包扎一下……不过那伙人大概率不会帮你，你身上又没钱。”
男人接着说：“管他呢，你就卯足劲跑着呗，有个活命的念头比什么都强。”
科林收起六英尺长的手臂，抱在胸前。
“还没到时候呢，”男人砸吧嘴，“你可以先跟它道个别？”
科林把牙齿咬紧，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怕牙齿打颤的撞击盖过火焰破裂声。这男人是个货真价实的鸦首猎人，所有遇见他们的忒斯特人都会被锤子和刀剑重新打造一遍，是施虐者之间的传统习俗。
男人丢下最后一根柴，拍手掸灰，撑了把膝盖站起身，朝科林走去。
上次是如何逃走的呢？科林蹬着积雪磨蹭后退，缓步走来的男人宛如雷云般压得他喘不过气……那场小型雪崩让他活了下来，却也让昆娜不知所踪，他没去找昆娜，只是玩命儿地跑，途中又想起废墟里的铁箱子……家族破灭、亲人离散、被人追杀、偶得宝物、科林总觉得那箱子里有能使一切挽回的东西，仿佛只要打开那个箱子，他就能战胜眼前的敌人。
“等等！先让我把箱子打开！”科林使劲闭上眼，五官蜷在一块，用尽全力大喊。
“发什么神经？”男人怔了怔，“我问你自己会不会开罐头？”
科林眯开眼瞧，男人手上没有锤子刀剑，只有一盒散着热气的罐头，烤过的。
“保不准那人什么时候过来，别提前饿死。”男人撂下罐头坐了回去。
寒风袭来，科林攥紧温热的罐头，可掌心的热量始终传递不到身体，于是作罢，他从小腿的绑带上取下块生锈尖铁片，再将罐头推远，绷直手臂一下一下砸着，像是怕烫的铁匠挥舞着一柄超长锤子。铁匠的作业叮铃咣啷响了半天，观众也是好奇地打量许久，终于是见到了成品的模样——汤汁一点都没漏。
开盖的罐头被科林小心翼翼地搂回来，他低头俯跪在地上，嘴对着罐头猛嘬一口，像条吃食的狗。
“你平常都这么吃饭的吗？”男人问。
科林在肩膀上蹭蹭嘴：“……原来都是昆娜喂我。”
“昆娜？你老婆？”
科林想了想：“也是我姐姐。”
“你睡自己的姐姐？”
“很奇怪吗？”科林有些迷茫。
“不……一点都不奇怪，”男人又问，“那你的父母也是姐弟？或者兄妹？”
“是啊。”科林理所当然答道。
一阵沉默。
“怎么了吗？”见男人不说话，科林有些发毛。
“没事。”男人摆手。
“那个……是要等什么人来？”科林想知道那个决定自己生死的家伙是谁。
“一个同事，也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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