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反又怎样!不反又怎样!”
“师父!若反,那四国九镇抚司里又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一场比十多年前更为残酷的杀戮!”
“那仲纪泽呢?”
渝宗的话音轻飘飘地落下,孟晚枫猛地抬头,凝视着自己的师父。
仲纪泽此人,手段阴毒,冷酷无情,当真是名副其实。
“小枫,你莫不是把此人给忘了?”
是啊,他怎能将此人在争权夺利的事上将他撇开。
仲纪泽向来是公然与这些宗主对抗。
他看似鲁莽,然而,其行事风格却让人颇为忌惮。
此刻,他突然想起仲纪泽,不禁后背发凉,冷汗涔涔。
瞬间,一股凉意涌上心头,直冲大脑,继而传遍四肢百骸,让他清醒了不少。
“师父,那他……”
孟晚枫不敢深思,如果仲纪泽违背规矩!如果仲纪泽与那些老宗主暗中勾结!
渝宗面色阴沉地走了回来,仰靠在椅子上,单手支着额头,眯着眼睛,许久才开口。
“仲昀压着,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你有空多与司晨缨他们常走动,能成为仲昌的徒弟,都非等闲之辈。”
“也不必去查仲纪泽,如果他真的与他人同流合污,那就是他愚蠢至极。要知道,脚踏两条船,人站不稳,船也是会翻的!”
孟晚枫凝视着眼前的师父,师父在外人面前那副洒脱不羁、淡然处世的模样,与自己所认识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然而,像师父这样的人,想必是看透了世间万物,才能活得如此通透吧。
现在他的师父,即使是天塌下来,孟晚枫感觉他也能在一旁与人谈笑风生,煮茶听雨。
孟晚枫心想,自己能有这样的师父,是何等的幸运。
成为他的徒弟,受他庇护,免受风雨侵袭。
“更何况司晨缨还掌管着整个九镇抚司!这就等于扼住了玄门山所有人的命脉!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九镇抚司!都在他们仲家人的眼皮子底下!”
“也真是可笑啊!明明都活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了!他们还妄图翻天!他们难道不知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被九镇抚司发现吗?然后呢?然后就会被九镇抚司连根拔起!被铲除得干干净净!就凭他们!呵!可笑啊,真是可笑!”
“师父!可是您!您……想吗?”
孟晚枫紧紧盯着师父,手在衣袖里攥成拳头,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发紧。
他深知师父不会成为这样的人,但内心却莫名地涌起恐惧。
渝宗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看了孟晚枫一眼,便移开目光,深深地叹了口气。
“想?想什么?我们该想的是如何活命!如今这形势已经容不的你我做选择了!枫儿,咱要明白,水至清则无鱼啊。”
“人亦如此,皆存于乱世,谁能清清白白的,不沾染些是非呢?”
“前半生已然如此混浊,又如何能撇得干净?”
诚然,即便鱼身洁净,那满池污水又岂能让鱼独善其身?
孟晚枫不禁松了口气,其实说,他自己也做不到一生干干净净,如此,便如此吧,他衣袖中紧握的拳头亦缓缓松开。
渝宗行至窗边,凝望着院子里的那棵大树,孟晚枫也移步至他身旁,二人并肩而立。一阵风吹过,些许树叶飘零散落。
渝宗闭上双眼,念及一棵树从初萌新芽至满树葱郁,再至枯黄、凋零,乃至有的在枯黄时便已从枝头坠落。这不恰似是人的一生?
孟晚枫偏头凝视着自己的师父,师父已至耄耋之年,此刻,他的面庞仿佛被一层淡淡的寒霜笼罩,尽露忧伤。
阳光自外洒入,不偏不倚地映照在二人身上,又似有一层薄薄的雾气环绕着他们,朦朦胧胧的。孟晚枫凝视着自己的师父,只觉无论如何都难以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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