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睿安排了二人,

目光又投在,

最近不断惹出事端的司马冲身上,

说道,

“阿冲,

你最近可是有些过分了,

怎么事事都有你?

朕对你是寄以厚望的,

以你出继东海王爵位,

你应该理解朕的苦心。”

司马冲连忙说道,

“父皇,

儿臣知错了。”

司马睿点了点头,

说道,

“好在你还年少,

还有大把的时间。

现在戴尚书心思都在大典上,

京城里的治安,

你要多注意注意,

别这么一点小事也做不好,

整天好高骛远的想着,

去做什么大事。”

司马冲点头称是,

说道,

“儿臣遵旨。”

教训完了司马冲,

司马睿的目光自然转到身边的司马绍,

说道,

“太子,

你可是国之根本,

给宗亲也好、群臣也罢,

要起个表率。

切不可徇私报复,

因一人私仇,

牵连过众,

伤了天下学士之心,

你可明白?”

司马绍双手扶着司马睿,

一边点头,

一边说道,

“父皇放心,

儿臣一向遵父皇训示,

以申韩法术御下,

务求公正无私。”

司马睿瞟了一眼,

很快收回情绪,

说道,

“朕将你身边得力之人,

都外派郡县,

你不会心存埋怨吧?”

司马绍还是保持那个不悲不喜的样子,

说道,

“自古父母爱子,

则为之计深远,

父皇怜惜儿臣,

使儿臣亲力亲为,

早知天下疾苦,

儿臣又岂能不理解父皇的一片苦心。”

司马睿点了点头,

咬字又重了几分,

说道,

“你能这么想,

不枉朕的用心。

朕听闻,

你又缩减了东宫的卫率,

把剔除出来的人员,

都填充到了军屯之中?”

司马绍微微一惊,

要知道,

这才是自己今天上午的决定,

事情才刚和温峤等中庶子商议妥当,

消息还没传出东宫,

司马睿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看来,

上一次,

借助安国的事情,

重整东宫,

也没能把眼线都拔干净。

心里不断翻腾,

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动,

说道,

“父皇,

如今江南安定,

京中又有五校六军,

再说,

东宫本来也没什么值钱的宝物,

也就不会有贼人惦念,

儿臣想着多一个种粮,

就少一户饿死,

便擅自做了决定。”

司马睿点了点头,

咬字更重了一些,

说道,

“你能有这个与民同苦的心思,

是好的,

但事情也不用做到太过了,

为了几亩田地,

舍弃了自身安危,

也是得不偿失嘛。

阿冲哪,

你那长水营,

操练的时候,

也可以到东宫附近多巡视巡视,

莫让奸人伺机报复。”

司马冲点头称是,

说道,

“儿臣受皇兄教诲,

自当尽心报恩。”

司马睿很满意的一人牵住一个儿子,

将两人的手摞在一起,

说道,

“这样才对嘛?

皇家自来就是天下表率,

相亲相爱,

才能教化万民嘛。”

司马睿教育完了两个儿子,

再来训斥劝进的群臣,

说道,

“朕一再说,

一日不迎回二帝灵柩,

一日不除此斩缞,

你们这是要让朕,

失信于天下人嘛?”

西阳王连忙上前,

说道,

“臣知陛下心念先帝之仇,

与胡奴不共戴天。

但现如今,

北方州郡人心惶惶,

各自为战,

不知所依。

陛下一日不除服登基,

天下人心一日不定,

还望陛下怜天下苍生。”

司马睿点了点头,

说道,

“王叔说的道理,

朕又岂能不知?

只是这九五之位,

怎么是人臣可以觊觎的?”

西阳王只能再劝,

说道,

“天下一百八十大臣联名上书,

江南二十万百姓投剌劝进,

这都是天下悠悠人心,

陛下虽负天命,

但也不能寒了天下之心。”

司马睿特别好劝,

一劝就顺着台阶下来了,

长叹一声,

说道,

“也罢,

为了江山社稷、黎民苍生,

有什么恶名,

朕一人承担便是,

就依王叔所言,

丙辰日,

除服登基,

昭告天下。”

王导这边听着,

等着之后的敕封皇太子的流程,

可迟迟没有等来,

眼看司马睿转身又向草庐内走出。

王导不得不开口,

说道,

“陛下,

依旧例,

是不是皇太子之事,

也该定下了?”

司马睿没有理会,

又开始对着灵位哭丧,

哀嚎之声撕心裂肺,

群臣无不佩服。

王导哪,

也没有再问,

只是悄悄的给司马绍递了一个眼神。

司马绍秒懂,

立刻也投入进哭号队伍中去。

君臣又心有灵犀的哭了一阵,

把日头都哭烦坠山了,

才收拾起面妆,

司马睿摆了摆手,

虚弱有力的说道,

“诸卿家早回吧,

这灵位朕一人守着便可以了,

诸卿家还要为朕护佑天下,

不可过度伤心。”

司马睿打发了众人,

一个人枯坐在二帝灵位前,

暮春时节的晚风,

吹动庐上的茅草,

日头也换了月牙,

终于等来了他想等的人。

司马睿没有回身,

说道,

“你犯了很多错,

我一点没有罚你,

你可知是为什么?”

司马冲说道,

“父皇怜惜儿臣年少无知。”

司马睿摇了摇头,

说道,

“我们父子一心,

都是要将面前这张大网撞开,

父皇又怎么能不知道你的苦衷哪?”

司马冲没有搭话,

只是冲着满屋的灵位拜了拜。

司马睿继续说道,

“阿冲,

今天我说的话,

你都记下了嘛?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一旦大典过后,

你再想翻身,

可就难上加难了。”

司马冲问道,

“父皇,

儿臣势单力薄,

连帐下门客都是眼线,

恐怕破不开眼前这张大网。”

司马睿摘下腰间锦囊,

丢给司马冲,

说道,

“儿啊,

这里是几道虎符,

你想调谁的兵都可以,

但是……

你知道的,

我就不多说了。”

司马冲领了虎符,

就出了草庐,

他走得太急,

没有听到,

司马睿望着他夜色下的背影,

说了一句,

“还是小孩子心性,

太过急躁,

也好,

往前探一探路,

看看深浅,

以后耀祖长大了,

才好破网捞鱼。”

而一下得了权柄的司马冲,

兴奋的连王府都没有回,

直接就驱车到了西阳王府,

一推门,

就见到了满屋子的人,

齐刷刷的望向他。

司马冲晃了晃锦囊,

说道,

“拿到了,

父皇果然是这个意思,

这事情还要各位王爷鼎力相助,

我那长水营是用不上了。”

西阳王看了一眼左边的兄弟谯王,

又看了一眼右边的大侄子汝南王,

二人都回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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